拐杖遐思

刘友杰

上海老博会上，一张在W3馆康复辅助器具创新展区的照片，点燃了我的思绪：胸前挂着参观牌的阿婆，好奇地观看一款黑色外骨骼机器人帮助坐轮椅来观展的白发老伯，支撑他迈开脚步。阿婆偏着头，手拄一根拐杖，棍头下端连着一块带有四颗橡胶柱头的稳杖板。

20多年前我搬进小区的时候，大多数老年人才六七十岁，腿脚自如，按眼下流行的老年人划分，尚属于小老人。不少人骑惯了二八大杠自行车代步，出门办事来去如风。2015年以后，陆陆续续出现了少数要拄拐杖走路的老人。他们的拐杖开始是一根机械打磨笔直的棍子，底部包有黑色橡胶圈，上头带一个铁圈固定横式把手。随后有了升级版，有的装有手动灯，方便夜间照明，还有的底部加了一块正方形小板，下面四边各有一个固定橡皮圈，助行更稳当。

小区里有两位曾参加过抗美援朝空军的离退休老干部，八九十岁了。两人拄着拐杖在小区路上走，后背挺得笔直，不急不缓，像拿着两杆枪。小区花园里的凉亭，是汇聚聊天的“根据地”，他俩是大家心目中的“首长”。小区的大门口，则是儿女为他们划的“三八线”，无特殊情况不可跨越。一般他们散步走到那里，保持军人风格，很守纪律，稍事停留几分钟，往外张望一下就折返，回到“根据地”。

忽如一夜春风来。去年开始，小区里行走稍有困难的老人，特别是阿婆们你传我我学你，如同部队武器换装一样，陆续抛开枪杆似的拐杖，改推一辆小型四轮或六轮轻便轮椅助行。这轮椅较窄，可坐，但主要不是用来坐的，是用来稳住身体行走的。孙阿姨腿部关节一直不太好，过去上街买东西，多了提不动，走到半路总要找个地方歇一歇。后来买了一辆手推车，省了很多力气。前不久，她又换了一辆四轮轻便轮椅，坐垫板下是一个布兜，可放菜品；把手的两边，可挂手提袋和雨伞。她说，方便多了。

我曾尝试推这样的助行轮椅车，与手推车相比，省力稳行。更好点的轻便轮椅，手把上有闸把，及时控制行止，还有的装上了后视镜。据说是子女们网购的，打折后也不过600多元。前天，路上碰见小区里93岁的阿婆，推着一辆小巧轻便的轮椅车在前面走，步履轻松。过红绿灯时，我紧赶几步上前，想帮她推一把。她微笑着摆摆手，充满自信，不用不用，没事的。走到生鲜店门前，有两层较低台阶，她熟练地提起车，要举上去，这才让我有机会上前帮忙。感觉这个空轮椅也就三四斤，很轻。阿婆不让我进店陪同，我叮嘱老人家买好东西了，不要急于从这个台阶推下去，前面十多米远有一个斜坡，一定要从那里下。知道知道，我会从那里走的，你放心吧……

上海老博会上着眼老人们未来，小区里呈现老人们生活的现在。全社会都在讨论关于养老、辅具、康复医疗等话题，简单的拐杖逐步消失也表明，今后还有很多可以努力的方向：比如针对特殊人群的高、精、尖科技创新，解决困难老人大的难处；比如着眼普通老年人生活的急、难、愁，巧思妙想，开发实用又便捷的多样功能实惠产品，满足他们日常吃穿用行……也许，老博会的展出将带给我们许多新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