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人知是荔枝来

◆ 孙佳音

姜文、陈佩斯、大鹏，三人作为导演和主演，谁更具有票房号召力？这个问题很快会由市场给出答案。

由姜文导演并领衔主演的《你行！你上！》、由陈佩斯导演并领衔主演的《戏台》、由大鹏导演并领衔主演的《长安的荔枝》这个周末在影院狭路相逢。虽然前两部影片大胆提档一周，捉对厮杀，后一部为避锋芒悄然延后了上映时间，本周末只做小规模点映，但电影市场正逐渐升温，昨天已交出了单日过2亿元的票房佳绩。目前来看，无论是从排片占比、观众口碑，还是从票房数据来评判，三人中笑到最后的很可能是大鹏。《长安的荔枝》也并非没有缺点，但它又做对了什么？

首先，《长安的荔枝》是一部标准的商业大片，故事简单好懂，节奏明快抓人。作为导演和演员，大鹏很懂当下观众想要什么，此前他参与的《保你平安》《年会不能停！》《热烈》，分别收获7亿元、13亿元和9亿元票房。尤其，相比今夏《长安的荔枝》同名网剧的改编，这次电影版的创作，大大还原了马伯庸原著的故事框架，还融进了大鹏标志性的商业元素。展开来说，原著讲的是大唐天宝十四载，长安城的某个小吏突然接到一个任务，要在贵妃生日之前从岭南运送新鲜的荔枝到长安，路途5000里，而荔枝保鲜期最多3天，如何才能完成这个任务呢？作为一部中篇小说，马伯庸既讲了李善德这个小人物如何破一个无法解开的死局，精彩好读；也讲了帝国的黑暗，在一个庞大的体制内，小人物如何被利益集团算计、摆弄、戏耍，却无能为力。尤其当荔枝事件过去半年后，安史之乱爆发，击穿了溃烂的大唐，小人物的视角被拉高到整个历史维度，让人不胜唏嘘。改编成电影，大鹏选择把官场的利益纠葛尽量简化，把重点放在了运送荔枝的过程，尤其影片前半段不停计算路线、优化方案，不断遇到问题、解决问题，还穿插进诸多喜剧明星来增加亲切感。甚至为了让各年龄层的观众都能看懂，导演在电影的后半段，不仅以古代官场生存法则对应现代职场，还主动放弃了深层的、惊艳的反转，将故事和情感都处理得尽可能直白。这让电影缺少了一些余味，但相比同档期的其他作品，《长安的荔枝》已然张弛有度地讲完了一个具有讽刺意味的故事。

其次，电影《长安的荔枝》有着恢宏的场面，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唯美的电影画面，这让观众更愿意买票。李善德从岭南到长安的荔枝转运之路，犹如一幅横跨千里之遥的唐代风物图景。在片方发布的拼尽全“荔”制作特辑中，大鹏透露，主创团队为展现这一路上的风貌变化，跨越7个城市进行拍摄，力求带给观众真实的感受。其中，长安场景被填充了大量细节，从人物造型到道具，再到街边小贩的吆喝声，皆努力还原了唐朝的市井风貌。而岭南荔枝园场景则选在广东阳春的真实荔枝林取景，荔枝林中自然生长的苔藓、海芋让整个场景更为真实，也极具岭南氛围。

此外，不仅地域环境有很大差异，电影中长安和岭南的穿搭风格也截然不同。在长安，观众可以从演员官服的颜色对应出人物的官职品阶高低。而到了岭南，人物造型则随性自由许多。电影里的李善德第一次从长安到岭南花了31天，途中他的造型也从长安式的循规蹈矩逐步变成了岭南式的不拘一格。造型团队为李善德设计打造了17套造型，单是不同长度、颜色的胡须和头发就有十多套，对应着李善德在荔枝转运途中不同阶段的状态。

相比小说，电影对“一骑红尘”的场面作了着重处理。大鹏安排李善德成为最后那一骑，他满头白发，衣衫褴褛，背着所剩不多的荔枝闯进长安，随着“山顶千门次第开”，看到了在路边守望的妻女，但顾不得多看一眼，他破乱的背包就被狼狈地撕开一角，里面飘出了为妻子采摘的红色木棉，随着飞驰的白马在长安的大街上，化作一缕红绸，镜头唯美、浪漫。大鹏表示：“如果说送荔枝是李善德不得不做的一件大事，那么，带木棉花是他真正想做的那件小事，但是在他心目中，小事比大事还要重要。”荔枝被交到宫廷后，镜头则切换到上菜的第一视角，焦点落在被一路运送的荔枝上，四周都是虚化的宫女、太监，最终抵达夜宴餐桌，皇上只有背影，贵妃也只露出了嘴角，因为他们都不过是代表残酷权力的符号。“一骑红尘妃子笑”碾碎了百姓，也碾碎了大唐最后的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