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脂玉

徐琏

二十年前，先生去新疆出差，买回一块和田羊脂玉，玉不大，约一厘米宽，二厘米长，琢成一个宝瓶的模样，瓶的两侧雕有如意花纹，寓意平安如意，瓶底和瓶颈分别用18K黄金镶嵌，我配了根项链，如意玉瓶就成了挂坠，常年佩在胸前。这玉品相极好，晶莹洁白，细腻滋润，几无瑕疵，握着它，像握着一坨凝练的油脂，用手轻轻一推，仿佛要化开似的。烦闷憋屈时，我不自觉地去抚摸它，感受它温润的触感，它的质地光滑而凉爽，给我带来宁静和放松。

然而，就在几天前，我的羊脂玉却消失不见了。带着一丝侥幸，翻遍家里的角角落落，当然无半点踪迹。抚摸空荡荡的前胸，心顿觉空落落的。细细想来，应该是掉在小区里。又带一丝侥幸，在业主群发了求助帖，换得几个“抱抱”表情包。热心的楼组长六爷，陪我去物业调取监控录像。某时某刻，我急匆匆开门出来，玉明晃晃地在胸前挂着。十分钟左右，车子开回小区，我匆匆下车，进屋开门时，胸前有玉无玉已分不清晰。六爷和经理聊起了玉，说是黄金有价玉无价，懂玉的人是君子，君子如玉，温润而泽；对于不懂玉的外行，玉就一块石头。看了我出示的图片，经理咂着嘴道：“可惜了，如今和田玉价贵，那么一块羊脂玉，少说值个万把块。”我听了暗思，这玉于我，岂是金钱可以衡量的？六爷安慰我说：“玉能挡灾，许是替你挡了什么祸事。”“就是就是”两人又纷纷举了些玉为主人粉身挡灾避祸的事例。

夜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起身翻书解相思。古代文学作品中，玉常被用来象征君子的高尚品质。早在新石器时代的齐家文化，先民已西行昆仑寻玉。那条早于丝绸之路的“玉石之路”，驮着美玉的骆驼队穿越沙漠，将西域与中原连成文明共同体。孔子更是将玉的物理特性对应仁义智勇等品德。《礼记·玉藻》有曰“君子无故，玉不去身”，想来我非君子，玉终究离我而去，最后对自己一笑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