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树聊会儿天

刘琪瑞

天太热，我溜达到公园，找片树荫歇凉，和树聊会天。白杨哗哗作响，它们在鼓掌欢迎我吧；垂柳翩翩起舞，还唤来了一声声蝉鸣；国槐绽放淡黄的花串，洒下一地斑驳花影；合欢树举起了一把把小红扇，风儿摇摇，扇儿摇摇，给我摇来凉爽的风。

最爱和林荫小道上的法桐聊天，它们树形高大挺拔，绿荫如盖，置身于这方清凉之地，和法桐聊聊天，说说闲话，多么惬意！风吹来了，雨落下了，树枝儿摇头晃脑，有的在窃窃私语，有的在大声喧哗，它们也在聊天吗？我真想加入法桐们的聊天群，听听它们说些什么。

聊天，最好贴近它们。脱了皮的法桐树身光滑温润，泛着清白之光。我不由凑上前，抱一抱树，把脸颊贴在滑爽的树身上，顿感凉意袭来，燥热渐消。整个身子靠上去，给我一个依靠，感觉树的亲和、踏实和舒惬。我们聊些什么呢？我们聊响晴天里的酷暑地，也聊碎银子般的白月光；聊西塘的清风，也聊北大堰的雨水……我们有这么多共同的话语。

遥想古时，古人也爱和树聊天。《世说新语·言语》里载：东晋大将军桓温带领大军北征，经过金城时，看到自己年轻时栽植的柳树长成了参天大树。他下马与柳树聊天，感慨道“木犹如此，人何以堪”。意思是，你都长这么大了，何况人呢，而后手抚柳枝，潸然落泪。南宋词人辛弃疾喝醉了酒，也找树聊天。他写有一首《西江月·遣兴》，“昨夜松边醉倒，问松我醉何如。只疑松动要来扶，以手推松曰去。”自己喝醉了，还问松树醉得啥样，感觉松树想要搀扶他，这醉汉还推树呢，让树一边去……

和树聊聊天，说说平时不愿说、不敢说，或者说了也没人爱听的话，树们会静静地倾听，偶尔也应和，心底顿感一片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