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日本年轻人远走他乡
大量日本年轻人“悄然”离开自己的国家。他们“用脚投票”，宣示自己的生活态度。
刘迪
目前或未来5年内希望或计划从日本移居海外的人超四成。
据日本政府日前公布，2024年第一季度日本GDP同比负增长2%。其原因之一是消费疲软，至今年第1季度，日本个人消费已连续4个季度持续下降。在过去30年间，日本实际工资增长率仅为0.1%。
在这样一个长期停滞的国度，许多日本年轻人感到窒息，缺乏希望。那些敏感的年轻人，开始悄悄离开日本，寻找适合自己的国度与生活方式。对这股悄然兴起的潮流，有6名日本记者密切追踪。2023年1月至8月，他们的采访内容以“我们离开日本的理由”为题在《朝日新闻》连载，反响热烈。这些内容后经整理于2024年5月结集出版，书名为《报道：年轻人外流》。
《报道：年轻人外流》作者写道，作为一个观光者与作为一个服务提供者，两者视点完全不同。如果你是观光者，你会欣赏日本的环境清洁，治安良好，物价低廉，舒适惬意。但如果你作为一个工作者提供服务，在此生儿育女，照顾老人，那你看到的图景将截然相反。
今年早些时候，电视节目主播辛坊治郎在其节目中说，“日本优秀的年轻人正纷纷流向海外，因为在海外工作比在日本工作赚钱多”。他感叹那些本应支撑日本的优秀人才正以惊人的速度流向海外，“这对于日本未来来说，着实令人忧虑”。他的节目获得热烈支持。
当下日本各行各业劳动力短缺十分严重，如建筑、信息通信、医疗护理、餐饮等行业极度缺人。笔者家附近一家咖啡店前段时间因缺店员不得不缩短开店时间，日前则干脆暂时歇业。其实日本仍有大量未进入劳动市场的富余人员，但日本的工资水平、职场环境、劳动政策以及社会习惯等阻碍了他们进入或重新进入劳动市场。
与其他发达国家比，日本工资水准一直低位徘徊。现在越来越多的日本年轻人选择出国打工甚至移民。东京大学教授渡边努说，“日本与海外的工资差距长期存在，人员外流趋势难以阻止”。据统计，2023年有129.4万日本人常住国外，其中57.5万取得国外绿卡。
年轻人出走意味着什么？渡边努指出：“美国和欧洲的高通胀使得劳动者频繁罢工要求提高工资，但日本20多年来工资几乎没有变化。即使物价上涨，也没有引发大规模罢工。年轻人因此对日本劳动市场失去信心，他们选择出国工作，这可以看作是‘静默罢工’。”
在《报道：年轻人外流》中，记者采访了不少移居海外各种职业的年轻人。他们究竟在日本遇到了什么？到底是什么力量逼迫他们离开自己的国家？这本书揭示了同时代日本年轻世代出走他乡的真原因：“低工资”“单调划一社会”“长时间劳动”“公共教育危机”“性骚扰及职场凌霸”“缺乏终身学习机会”“公休日少”等等。
究竟有多少日本年轻人希望移居国外？今年4月一家美国教育公司就日本“海外移居愿望”做了调查。据其公布的结果，目前或未来5年内希望或计划从日本移居海外的人超四成。关于离开日本的主要理由（可多选），“低工资”为46.3%，“对日本经济状况感到不安”为31.6%，“对日本政治不信任”为27.8%。可见收入及经济焦虑是年轻世代移居愿望的主要理由。
老人还在固执上一代价值，他们缺乏想象力，一味妄图回复昔日辉煌，不遗余力掌控着这个国家。既然无法通过选票改变国家，那么年轻世代只有决然抛弃这片土地，另寻新天地。大量日本年轻人“悄然”离开自己的国家。他们“用脚投票”，宣示自己的生活态度。
［发自东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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