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4月30日 星期二
春分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处处皆为运动场 一场战争 重访茅崎馆
第11版:夜光杯 2020-02-29

一场战争

吴 霜

眼下,我们的国家正在经历一场战争,这场战争不见硝烟,但参战者遍及全国的男女老少。艰难时刻,人人惊恐,大敌面前,似无人可以幸免。有战争,必有敌人,而这次的敌人,是一种叫做新型冠状病毒的传染性肺炎。

新闻从一开始就通过各种渠道给大家普及关于病症的常识,似乎病毒性疾病无药可治。身体的恢复最终靠的是人体自愈能力,各人自带的免疫力。实在说,这一点让大众着实心惊胆战,无药可治吗?在人们的一般常识里,生病了难道不要去医院找医生开药吗?不吃药怎么治病呢?如果这可怕的肺炎找上门来,医院却无法提供有效药物,那病人岂不是眼睁睁等着去死神那里报到吗?

其实,关于病毒,大多数人可能真的缺乏概念。而我却曾切身经历过两次了。

印象中的两次经历一次比一次心惊,一次比一次险恶。得病的其实并不是我,而是我的另一半,我的丈夫。但那却更可怕,因为那种无能为力那种爱莫能助更使人手足无措,心焦如火。

第一次是大约二十年前。在美国的家里。

查理忽然说难受,不舒服,一摸头,发烧了,很烫,温度计显示是38度多。对于这种发烧我们并不紧张,感冒不是都会发烧吗?吃退烧药就可以了嘛。于是吃了药之后烧退了。但是奇怪的是,过了几小时,又烧起来了。我们有些疑惑,想到吃一次药不会马上见效,总要吃两三次吧?于是再吃,很快的烧又退了。我们侥幸地想,这次有效了。

不然。查理又烧起来了,如是者两天。查理觉得浑身无力,退烧时浑身都是汗水,烧起来头痛眼酸,喉咙干渴难耐。在美国的我们都知道,轻易不可去医院,因为他们的医药费高得吓人。但是这一次,我们感到无奈,烧退了又起来,几番几次,这种情况我们从未经历过,必须去医院。第三天便去了一个私人诊所,医生给他化验之后,慢悠悠地说:这是病毒性感冒,很典型。我问医生吃什么药呢?他的回答我至今都记得清晰:无药可治。我和查理两人当时语塞,没有药治?什么意思?那我们该怎样对待这个无药可治的病呢?那位医生说,我给你们开些阿司匹林吧。记得拿到药时觉得有些心惊,那不是我曾经见过的阿司匹林,那种颗粒比一般的要大至少一倍,长形的厚厚的浅褐色,我当时疑惑要把这个颗粒咽下去会不会噎住喉咙?

我接着问医生:既然无药可治,要这阿司匹林有何用呢?医生的话耐人寻味:它不能杀死病毒,却可能杀死心里的毒啊。然后他挤了一下眼睛:可以对你的免疫力起个辅助作用。那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英文单词:immunity(免疫力)。

不知是不是这个大粒阿司匹林起了作用,第三天的时候查理的烧退下去没有再烧。病毒败给了他的免疫力。只不过,我记得医生还说过一句话,他说:病毒是不会彻底死去的,它会隐藏在你的身体里,等待机会再次跳出来。

几年之后,这个魔鬼果然又跳出来了。那是2003年,我和查理回到了北京,那时晚年的父亲身体急剧衰弱,在三月的时候去世了。大家一定记得那个2003年,那是可怕的传染性肺炎“非典”肆虐的时期。我一直在家里照顾父亲,后来又料理后事,查理也在。忙忙碌碌之后,当整个北京笼罩在“非典”肺炎的阴影之下,人人惊恐人人自危的时刻,埋藏在查理身体里的病毒之魔似乎听到了什么召唤,忽然就跳出来了!

又是发烧,高热不退,又是连续两天,又是大汗淋漓痛苦难耐。这一次的我非常警醒,暂不能去医院,医院看到高热病人恐怕会把你归于疑似非典病例收治,那样就麻烦了。再观察一天,如果明天还不退烧就去医院。我想起美国医生的方法,给查理服用阿司匹林、泡腾片。连续三天之后,查理的immunity开始发威,烧退了,不再回来。那一次的体验,不是病毒感冒,是“非典”的肃杀环境,让人感觉孤立无援,在风中瑟瑟而立。但是在那两次之后,我得到的最大收获是,病毒固然是恶魔,免疫力却是人类自带的神器。人类的能力永远不会被病魔击倒。历史上每一次的疫病灾难,最终都被埋葬,没有一次例外。

可恶的病毒至今没有再度侵犯查理的身体。我断定,这一次的新冠肺炎也一样,它会被我们打倒,被击退,彻底返回它的毒巢。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人类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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