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菌、病毒与病

孔 曦

一说到病，人们首先想到的，多半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病这东西，成功人士怕它——“英雄最怕病来磨”；小民百姓也怕它——“有什么别有病，没什么别没钱”。

健健康康，无病无灾，是人们对自己、对亲人的祈愿。自从地球上有了动植物和微生物，病，就与这些生命体如影随形，如胶似漆。人类患病的原因多多，着凉、贪杯、积食、劳损、受伤、中毒、感染、压力、病变……要保持健康，一靠基因，二靠锻练，三靠保养，四靠医药。托庇医学的昌明，人类已经战胜了诸多从前的不治之症和凶险之疾，比如肺结核、天花、麻疹。

能让人染病的，是细菌与病毒。对健康的人而言，偶尔生一场小病，静静地休养几天，体味一下亲情友情，检讨过往、筹划未来，未必是坏事。就像高速运转的机器，停下来加点机油做做保养，然后抖擞精神，满血复活。

回顾以前的医疗手段，当下的我们会觉得匪夷所思。1799年，首任美国总统华盛顿死于当时风行的放血疗法；1774年，法国国王路易十五死于天花，临终前，他身上的血液几乎被医师们放干。1967年，神州大地流行过鸡血疗法，一时间，小公鸡成了紧俏商品……

仰赖直立的后肢和解放出来的双手，依靠工具、语言和技术爬到生物链顶端的人类，睥睨众生，顾盼自雄。太多太快的科技进步，使人类自以为无所不能。但是，一回核泄漏、一次地震、一场瘟疫，足以把人类打回原形——高级灵长类动物。

在宏观世界，人类尚有太多无能为力之事、无法破解之谜；在微观世界更是如此。小小的细菌和病毒至少在地球上生存了34亿年，会用工具的人类祖先200万年以前才出现。有人因此戏谑，病毒和人类，究竟谁更有资格活下去？

一提到细菌，人们生发的联想就是不卫生。殊不知，细菌几乎无处不在。人体内，包括细菌在内的微生物数量，是人体细胞的10倍。这些细菌，有很多是有益的。

在致病的细菌面前，抗生素曾所向披靡，谁知，又出现了耐药的超级细菌。至于病毒，则更难对付，有的病毒长着一副新面孔，隐匿又阴狠。目前，大概只有疫苗可以预防它。庚子年春节，大多数人宅在家，也只为阻断它的传播。

如果把细菌和病毒称为人类的老师，也未尝不可。它们用恐怖的方法，教会人类营造文明的公共卫生秩序，养成良好的个人卫生习惯。

近日，在青藏高原的冰核样本中，俄亥俄州立大学的科学家发现了古老的病毒，其中28种是生面孔。全球变暖正在导致世界各地的冰川缩小，并且，可能释放出被冰封了数万年乃至数十万年的微生物和病毒。

承平日久的我们，曾以为健康快乐的太平日子是天经地义的，SARS病毒和新冠病毒，给了我们两次当头棒喝。真希望再也不要有第三次！

但愿经此一疫，同胞们都能对宏观世界和微观世界心生敬畏，不再以万物之灵自居、不再为口腹之欲滥杀其他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