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老婆给我剃头

江海洋

前段日子，我静静呆在家里，但头发却在马不停蹄地日生夜长。习惯短发的我觉得头发长了就难受，但出去理发又违背了居家原则，真是进退两难，颇为纠结。“二月二”之前，我突发奇想：何不教老婆给我理发呢？老婆非常爽快地答应了我，但后面补上一句“你走不出门别怪我哦”。

我老婆从来没有拿过剃头刀，人说“六十岁学吹打”，比喻那个年龄学手艺已经有难度了，更何况老婆今年已经七十好几呢。但是我家里有把“傻瓜”型理发刀，不妨教她试试。我“全副武装”好后，开始教她在我头上试刀。她拿着剃头刀在我头上比划了多时，没敢下手，问我，从哪里开始剃起呀？我想起五十年前我在理发店当徒弟时师傅的话：第一刀要从鬓角开始剃起，这样能避免把两个鬓角剃得一高一低的。而今天用的“傻瓜”剃头刀，我已经设定好6毫米长度，随便在我头上怎么剃，留下的头发都是6毫米长，不会产生把鬓角剃得有高低差异，也不会把头剃得坑坑洼洼、高低不平，因此我告诉她，你放心，随便直剃横剃都没关系，但要一刀刀挨着剃，这样比较有序，不会遗漏。老婆言听计从，按我的要求学着做。她一会儿蹲下剃我颈后头发，一会儿又踮脚来帮我剃头顶上的头发。一会儿站一会儿蹲的，多吃力呀，我就教她：剃我颈后头发时可把我头按下，剃头顶头发时就让我抬起头，你就不用一会儿站一会儿蹲这么吃力喽。

又过了一会儿，发觉她站在我的右侧在剃我左边的头发。我笑着指正她：剃右边头发人要站在右边，剃左边头发人要站在左边，这样既能看得清也能剃得好，否则，自己都别扭啊……

这么边教边实践，总算“大功告成”了。我马上照镜子看看老婆的战绩，发觉她虽然戴着老花眼镜，但还是在我头上留下一小撮一小撮的长头发，尤其在耳朵背后藏得更多一些。我只有自己拿着剃刀对着镜子“打扫战场”。但是看得见的给打扫了，还有看不见的就“留作纪念”了。想想老婆“七十多岁再学吹打”是挺不容易的，好在五十年前我学剃头时讲究的罗旋头、一边倒、三七开这些发型现在都已过时了，而过去我们认为被剃坏了的发型，如崇明蟹头、阴阳头……却成了现今的个性与时髦。老婆啊，你尽管大胆在我头上尝试，或许哪天给我剃了个怪发型被当成今天的时髦流行开来，我还可以申请个专利呢。

我们夫妻今年都年逾古稀，想当年在农场多年，却没有带过一个徒弟，今后当然也不会再有带徒弟的机会。这辈子老婆既是我的开门徒弟，也成了我的关门弟子。非常时期，我更深深感到，老婆，你是我的唯一！

明起刊登一组《云上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