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红娟
周末,父亲挑着一担编织袋的东西从老家来县城。打开编织袋,都是农村里地道的土货,土豆、辣椒、番茄、茄子、黄瓜、南瓜,各色蔬菜,摊了一地。除了这些蔬菜外,父亲又特地从另一只袋里拿出一小筐火红的树莓子。
“这是阿华从老远的高山上摘来的,说带点来给你尝尝。”阿华是姑妈的儿子,我表哥。表哥喜欢带着柴刀去山上寻些“收入”,有时是一捆竹子,扛回家劈成竹条,编成竹篮、竹椅和箩筐等农具;有时是裹粽子的青青箬叶,一叠叠理好扎成束,拿到菜场去卖;有时专门爬高山上去找野生的树莓,红的、黄的、青的都有,红的留着自己吃,黄的和青的晒干了拿去卖。
“什么时候,我到高山上去摘树莓子给你吃。自个地里种的莓子味道不好,高山上的莓子口味地道,鲜!”平时过节回老家,路上遇见表哥时,表哥常会对我说这样的话。我总当他是玩笑话,不会当真的。
看到眼前这筐个儿大小不一的树莓子时,我知道表哥是认真的。我拿起一颗红色莓子,仔细端详,一根细细的叶柄顶着一颗类似牛奶头的莓子,莓子底部紧贴着几片小小的绿叶,恰似繁花中嵌着的一颗红玛瑙。据《中草药书全图鉴》介绍,我们俗称的树莓子有很多别称,小托盘、覆盆子、磨盆子等,不过我们从小都习惯叫它树莓子。书里说,树莓子含有机酸、糖类及少量的维生素c,具有很强的抗氧化能力,可清除体内自由基,强化血管,预防心血管疾病和癌症。晒干后的青树莓表面有灰绿色带灰白色的毛茸,全体呈圆锥形、扁圆形或球形,跟晒干前的模样完全不同,但药用效果好。
因为树莓子的独特功效,中药铺曾高价收购野生树莓干。以前村里经常有人戴着笠帽,穿上长袖长裤到老远的高山上去采摘。村民家大多房前有个道地,大家将摘来的树莓子摊在道地的竹匾上晒。在农村,用竹匾晒梅干菜、番薯粉和树莓子是一道很普遍的风景。
小时候,我和妹妹曾跟父亲去高山摘树莓。那天,天蒙蒙亮就起床了,母亲帮我们做了很多米果当干粮。平时上高山的村民少,弯弯曲曲的山路窄且荒草丛生。我们钻在荆棘丛里,尽管穿了长袖长裤,手上、脸上还是被锋利的牛草和荆棘划出一道道血丝。
树莓子长在半山腰,枝叶茂密,每一棵都比我们个子高,椭圆形的叶子边缘长着很多不规则的粗锯齿,褐色的枝干上长满了坚硬的皮刺。略弯的枝头上挂满了一个个或青或橙或红的莓子,让人看了激动。爬山的喘息未定,我们已迫不及待又颇为费力地将带刺的树枝拉近身前,先摘几颗大而红的解馋,甜甜的莓子略带一点点酸味,这种口味是大棚里熟透的草莓无法比拟的。
甜中带酸的树莓子走进中药铺是补品,走进阿华表哥家是生活,走进我的记忆是少女时的美好和对高山的敬仰。
瓜分瓜分,瓜是要分的,分是要热情的。请看明日本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