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是王国的硬币”

舒尔茨（右）和里根 本版图GJ

带着内部撕裂与外部失和冲击的美国进入了“拜登时代”，该如何治理这样一个美国，成为拜登团队的一大挑战。对此，日前逝世的美国前国务卿舒尔茨有一句经常挂在嘴边的忠告——“信任是王国的硬币”。

“三栖明星”小试牛刀

二战后任职时间最长的美国前国务卿舒尔茨6日逝世，享年百岁。美联社记者马修·李描述，舒尔茨为冷战中最强势的三位美国总统服务过，但都巧妙地在公共政策里注入自己的思想。正是他与当年的里根总统一道，通过外交手段推动冷战走向终结。

舒尔茨1920年生于纽约，1942年从普林斯顿大学毕业，后来参加太平洋战争，退伍后到麻省理工学院深造并留校任教。1955年，小有名气的舒尔茨被艾森豪威尔总统看上，当了两年经济顾问。接下去几十年，舒尔茨扎根名校，专搞劳资关系研究。1969年，尼克松入主白宫，钦点舒尔茨任劳工部长。在劳资冲突此起彼伏中，舒尔茨以充分沟通赢得各方信任。1972年他调任财政部长，协助制定稳定经济政策，还同死敌苏联谈成大宗贸易协定。

“水门事件”后，舒尔茨到华盛顿外谋求发展，出任著名工程公司贝克特尔总裁，兼任斯坦福大学商学院教师，率先开设公共事务和非营利管理课程，堪称政商学“三栖明星”。

塑造美苏军控体制

1982年，身陷冷战三十余年的美国到了十字路口。奉行战略进攻的里根总统发现自己的外交政策贯彻不力，钦点舒尔茨出任国务卿。舒尔茨与里根的外交方针具有现实和渐进的特点，促进黎巴嫩、尼加拉瓜等冲突热点降温，同时也不排斥必要的武力。

最让舒尔茨得意的，可能是塑造了美苏军控体制。当时美苏军备竞赛搅得世界不宁，舒尔茨要让鹰派总统里根意识到，同苏联正常对话、用妥协争取限制双方军事潜力，对美国有好处。而苏联外长谢瓦尔德纳泽当时也有同样的想法。

1985年舒尔茨和谢瓦尔德纳泽有一段精辟的对话。“我已经放下了武器，现在轮到您了……”谢瓦尔德纳泽当着舒尔茨的面，将一柄作为礼物相赠的格鲁吉亚尖刀插回刀鞘。“我也放下了武器。”舒尔茨引来身后一个打扮精致的姑娘，“我想向您介绍我的头号保镖，也是我最好的武器。”打量着被保护者和保镖不相称的身材，谢瓦尔德纳泽紧握着姑娘钢铁般的手说：“我终于相信，美国的命运掌握在可靠的手里。”舒尔茨也握住苏联外长的手：“我也相信，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可靠的手里。”这是美苏关系史上难得的场面。

接下去的谈判中，美苏外交当家人改变了过去的交往风格，克服了多年的不信任。1987年美苏领导人签署《中导条约》，把各自的陆基中近程导弹一笔勾销。

和中国要以诚相交

中国外交部发言人汪文斌8日就舒尔茨去世表示，舒尔茨是美国资深政治家和外交家，任内为促进中美关系发展作出了积极努力和有益贡献，离任后继续长期致力于增进两国了解与互信，推动中美友好合作。

回顾历史，舒尔茨主持国务院期间，中美关系快速发展，双方都努力建设性开展工作，管控分歧，扩大共识。其中关键一条就是重视对话，增进相互了解，特别是建立信任。

1983年舒尔茨以国务卿身份访华，与中国领导人会谈中见识到中国的认真态度，尤其不回避两国关系现实问题，寻求坦率讨论、增进互信，让他感受到信心。正如他在人民大会堂酒会上的祝词：“中国是非常重要的国家，它的友谊是我们珍视的。”“美中关系是我们在全世界十分重要的关系之一，因为中国特别是在亚洲发挥着巨大影响，它拥有巨大的潜力，将来的潜力更大。”访华结束时，舒尔茨在记者会上强调，“美国将充分信守中美联合公报所有条款”。

客观而言，里根尽管在售台武器方面“小动作”不断，但总体上为中美关系发展注入正能量。而中国改革开放迸发出的活力，也让美国获得巨大商机。

1984年舒尔茨陪同访华的里根来到上海，第一站就参观上海首家中美合资企业——上海·福克斯波罗有限公司。之后又去复旦大学同师生交流，和上海市郊农民接触。在虹桥乡红春大队，农民包洪元和妻子杨凤芳将美国客人请进新建小楼，富裕的生活让客人惊讶。舒尔茨对随行的美国记者大声说：“他们（中国农民）每件事都做得很漂亮！”里根也重复着这句话。

舒尔茨回忆，当年他在美国招待中国同行时，特意选择家宴菜单，最经典的是“四菜一汤”——海味拼盘、仔鸡、烤番茄、青豌豆与冰冻柠檬精，绝对是“跟朋友一起吃的”。1988年舒尔茨在华盛顿出席庆祝中美建交十周年晚会时说：“已取得的实际成就证明，美中建交有利于两国人民的利益以及亚洲与世界的和平。”他和里根一起强调，“美中两国在未来的伟大挑战中能够而且必须成为伙伴”。

去年12月百岁寿辰前夕，舒尔茨为《华盛顿邮报》撰写评论文章，题为《我在百年里学到的十件最重要的事》：“回顾过去我惊讶地发现，有一个经验（有时是教训）我很早就学到，然后一次次重新学到——信任是王国的硬币。当信任在房间里，就会发生好事。当信任不在房间里，好事就不会发生。”这一点，不知道今天的美国“掌舵者”是否心领神会？

本报记者 吴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