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猜一猜

潘志豪

我读小学时，新来一位女老师，走进教室就说：“先请同学们猜个谜语，1加1不是2，而是我的姓。”同学们抓耳挠腮，没人猜出。于是她就在黑板上写了个“王”字——同学们顿时又笑又叫……岁月荏苒，王老师的芳名我早已忘了，但她那有点慧黠、有点娇羞的神态却烙在我的记忆中。

小时候，我还听大人说过一则谜语：八仙中的吕洞宾有一次到岳阳楼，见山光水色流连忘返，就写下“虫二”二字，可是无人能解其义。而且在西湖和泰山等处都有“虫二”这两个古怪的字谜，以致争议不休。多年后，我才在报纸上读到：郭沫若先生在泰山见到“虫二”，就提笔在每字外边各加两笔，成了“风月”，郭老说，“虫二”应是“风月无边”之意，这是古代骚人墨客的文字游戏。

我最难忘的是小学毕业前班里的猜谜晚会。班主任叫每个同学捐出一件礼物，然后她把每件礼物用旧报纸封好，并贴上一则谜语。她拿出一件礼物，说谁能猜对上面的谜语，这件礼物就归谁。这些谜语大都简单易猜，如“良心没有一点（打一汉字）”，谜底是“恳”；“只因自大一点，人人见了掩鼻（打一汉字）”，谜底是“臭”。

我看到一些同学已拿到了礼物，心急火燎。恰好老师说出一则谜语：“一块油煎臭豆腐干（打三个古人）”，我马上举手说出谜底：李白、黄盖、文丑。老师问我：为什么是这三个古人？我答：煎过的臭豆腐干，里面白白的，外面黄黄的，闻闻臭臭的，吃吃香香的。同学们都笑了。老师又问：这么难的谜语你怎么猜出来的？我老实说，这个谜语从最近一档滑稽节目里听来的……

由此，我对猜谜语产生了兴趣。以前，上海滩经常举行猜谜活动的有市工人文化宫、青年宫、老城隍庙等。

市宫的谜语档次甚高，因为主持者都是制谜名家，而且谜语还有谜格，像“卷帘格”“白头格”“梨花格”等，我自愧水平太次，只能敬谢不敏。

老城隍庙的谜语都是“大路货”，倒蛮对我的胃口。比如“看看像娘，听听像爷（要用上海话，打一汉字）”——“毋”。在一次灯谜晚会上，有一则谜语“东洋鬼子兵（打一汉字）”，有人说出谜底“晕”，主持人奖了他一枚枫叶书签。我说还有另一个谜底“晖”，主持人沉吟了一下，也奖给我一枚枫叶书签，很雅致，我珍藏至今。

青年宫的谜语则比较新潮。如有则谜语“AOP（打一汉字）”。其实将这3个大写英文字母合在一起就是谜底“命”。还有一则谜语是“妈妈不在家（要用宁波话，打一件日用品）”。有人说了句宁波话“阿姆不来勒”，马上猜出谜底是“伞（英文谐音）”。

当年我住的小区里，有家夫妻内战不断，听说主要是丈夫嫌弃妻子身材。一位当过老师的邻居古道热肠，上门“劝和”。他先问丈夫：汉字中代表“至高无上”的是哪个字？丈夫答不出。老师说是“太”字，像太古、太空、太上皇等；老师又问：比“太”字更至高无上的是哪个词？丈夫还是摇摇头。老师笑了：“太”上再加上一个“太”——“太太”嘛，所以做丈夫的要牢记，太太是至高无上的。老师意犹未尽，再出一则谜语：“老婆没有曲线美（打一成语）。”没等丈夫回答，老师就先抖落谜底：“太太平平”，并说：老婆有没有曲线不要紧，只有太太平平才是最要紧的……用猜谜来调解家庭矛盾，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所以印象深刻。

那时，我接送幼儿园里的孙女，她经常一本正经地给我出题：阿爷，请回答，百兽之王是谁？我连着说老虎、狮子、大象，她都大摇其头，神气活现地训我：这么容易的题目你也猜不出——是动物园园长！她出的不是谜语，而是“脑筋急转弯”。随着她的年龄增长，我越来越难以招架。我印象最深的是她小学快毕业时出的一道数学题：100÷102=1（只能移动其中一个数字，使这个等式成立）。我猜了好久，还是未能猜出。孙女这才启发我：阿爷，你为什么只是把2移在数字的前后，而没想到把它移到数字的右角上，变成100÷10²=1，该式不就成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