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地豆

王克

年少时候的“豆圈”里还没有内卷，那时候要品尝当季上市的新鲜豆必要等到人间五月天。刚采摘的鲜豆荚娇滴滴地躺在农妇的竹篮里，罩着翠绿色的外套。外套夹层里铺着一层白色的丝绒，丝绒里裹着两颗翠绿色的豆粒，丰润饱满，水灵灵的，犹如闺房锦匣中深藏的碧玉。本地豆的豆粒娇小，带着明显的腰身，就像襁褓中的婴儿露出的足趾，让人怜惜。

春吃豆、胜过肉。时令的蚕豆又嫩又香。老底子，立夏的一个礼拜是上海人钟情的本地豆集中上市的高峰期，也是品质最佳的时间段。精明的主妇每天都会端上一盆色香味俱全的葱油蚕豆以饱全家老少的口福。只上市一礼拜，我就吃足一星期。本地豆口感软糯豆香适中，豆荚里藏两颗豆粒的居多，有匀称的，也有大小不一的。大的发育健全、小的营养不良。一个母亲孕育出的双胞胎竟会如此厚此薄彼，显得有些不公。

刚出壳的豆粒很安静，也很养眼。不善烹调的家母用听来的方法烹饪蚕豆，洗净手再剥豆，剥完下锅。一撮葱花、一勺盐。尽管手艺不到火候，但每次都被抢得盆底朝天。就连盘中咸鲜的汤汁，都会倒在碗中，拌着米饭一起下肚，是老少皆宜的时令蔬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