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4月22日 星期二
绿 写好判断句 遇见苏州 霜落红叶(中国画180×98cm) 我的父亲是指挥家 赤手空拳击败四劫匪 要努力减少慢性病
第19版:夜光杯 2019-12-18

我的父亲是指挥家

曹小夏

我的父亲是指挥家,我们全家每个人都在他的指挥下同台演出过,所以我们在家里也是乐队成员。

我出生三个月的时候,父亲就去莫斯科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留学了。我小时候在北京电影制片厂的幼儿园全托长大,直到1961年父亲回来,带着我们全家从北京到上海,那时我只有六岁。记忆中父亲总是忙着工作,他不是看总谱就是弹琴,听音乐,不太管我,但是有段时候姑妈不在上海,我父亲带着我上班,从小就在上海交响乐团的排练厅听排练。父亲对我比较严格,家规也比较重,我如果犯点小错误,父亲就要我写检讨书贴在客厅里。那个年代没有什么饭店和宾馆,家中朋友们来吃饭,外地亲戚住宿的人很多,我觉得很没有面子,但是父亲说知道难为情下次就不会再犯了。所以我要很自律才能保住面子。

确实,我不太让大人操心。那个时候,没有复印机,大多数乐谱都是手抄本,有的时候谱子抄错了,或者演奏员看不清楚,父亲总是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带一根绳子,回来时把所有的谱子都绑在后座上带回家,他可以几小时都在修改乐谱上。他用小刀片轻轻刮掉错的地方,然后再一个一个音符写好。乐团的老团员告诉我,父亲在当天排练好了,觉得哪个人有点问题,第二天排练前他会发一张小纸条,告诉他谱子第几小节的地方有点错,父亲说这是节省时间,不要在排练时停下来再为了一个小地方练,浪费大家的时间。他工作总是认认真真。

父亲在大家的眼里一定是一位非常严厉的指挥,但是在乐团里与他共事过的朋友们都说他是一个非常慈善的人。他常对我们说:严格不是凶,他对业务精益求精,无论是排练还是演出,都严格要求乐团的演奏员;下了台他又与大家说说笑笑。他助人为乐,经常帮助朋友们。他非常爱才,有的青年演奏员很有才能,他非常重视培养。我经常听到老交响的朋友们对我说起父亲的事情,对我教育很大。

记得父亲80岁那年,上海交响乐团为他开音乐会。一位团员捧着一个花篮进来放到台上,我说:“您这么客气。”他激动地告诉我:“我是来感谢曹先生的,当时,我在样板团工作,说了几句话,冒犯了领导,开除我,把我下放到工厂,当时我很失望,因为那个年代,不会有人冒着风险来救我的。可是曹先生知道了,他与有关领导说,年轻人说话比较冲动,但是,他的业务水平相当好,我们需要他,就想办法把我调到上海交响乐团。如果不是曹先生,我现在还在工厂里,业务也一定荒废了。是他救了我,今天我送花篮来就是表表心意。”听到这里我心里暖暖的。

还有一次,一位团员从美国回来,找到我的电话,要邀请我父母一起吃饭。我们见面了,他对我们说:“曹先生是我的恩人,‘文革’时,我在上海音乐学院附中上学,虽然业务很好,但是由于我的家庭成分不好,发牢骚,就把我分配到新疆,那个年代这些地方都非常艰苦,是曹先生想尽办法把我调回来,不但回上海,还帮我平反,进了上海交响乐团。所以今天,我回来一定要敬敬曹先生,感谢救命之恩!”我父亲笑着说:“你调回来我是下了功夫的,那时你们年轻,说几句牢骚话,当时的政治气氛很紧张,你业务好,我们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怎么也要把你调回来,当时真是冒着风险的。”这样的事例有很多,所以,我和父亲一起做一些普及音乐、回报社会的实事,总能一呼百应。我想,这是父亲的为人种下的绿荫。

詹同常在家给孩子演示怎么利用特殊的笔触去画速写,明请看本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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