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根”“越角”小考

2019年11月，长三角生态绿色一体化发展示范区开启，沪苏浙交界的上海市青浦区、江苏省苏州市吴江区、浙江省嘉兴市嘉善县凝聚为一体，催发此“江南腹心”的向心力与一体感，赋予“吴根越角”更新的时代意义。

唐代大中二年（848）春季，杜牧（803－约852）所作《昔事文皇帝三十二韵》中有“溪山侵越角，封壤尽吴根”，其并称的“吴根”“越角”，指的是睦州。

自晚唐并称“吴根”“越角”后，“吴根越角”所指有所变化，包括了北起扬州南到绍兴的苏浙沪广大区域。

连称“吴根越角”，始于元末陈樵（1278－1365）。其《北山别业三十八咏》之八《越观（在岩顶）》有“吴根越角两茫茫”，此“吴根越角”所指与李孝光（1285－1350）《鉴湖雨》“越角鉴湖三百曲”中独称“越角”所指一样，都为绍兴府。

晚明时期，陈邦瞻（1557－1628）《郑使君招饮严之西湖仍移席思范亭二首》之一中有“越角枕吴根”，此“吴根越角”为杭州。清初，钱谦益（1582－1664）《西湖杂感》诗序“登登版筑，地断吴根；攘攘烟尘，天分越角”中，并提的“吴根”“越角”皆为杭州；王端淑（1621－1701）《吴山春望》一诗中有“越角吴头一望开”，此“越角吴头”亦为杭州。《（乾隆）杭州府志》所谓“数经营于越角”，视杭州为“越角”；李富孙（1764－1843）《登吴山顶》所谓“吴根削得翠芙蓉”，则视杭州为“吴根”。阮葵生（1727－1789）《吴根越角集序》中有“所谓《吴根越角集》者，即往日与紫坪游吴越时作也”，一并把杭州、绍兴府看作是“吴根越角”。

康乾时期，“吴根越角”又有了新的所指，即扬州。程世绳（康熙丁酉年举人）《送缣三之扬州》一诗有“越角吴根去路赊”，厉鹗（1692－1752）《焦山看月分得声字》一诗有“吴头楚尾兼越角”，1757年乾隆二巡镇江时所作《金山叠旧作韵》有“一带吴根将越角”以及所作《驻跸金山》有“吴头越角才经揽”，其“吴根越角”“吴头越角”等悉为扬州。乾隆时，往往视“吴根越角”为扬州，如成书于乾隆元年（1711）的《（乾隆）江南通志》其序表明“故吴头楚尾、吴根越角悉隶扬州”，李尧栋（1753－1821）《圣驾六巡江浙赋》有“吴根越角之乡”，谢振定（1753－1809）《皇上八旬万寿赋谨序》有“自西秦度吴根与越角，修职贡于扬州”等。

清初，嘉兴人视当地为“吴根”，收录清初嘉兴词人词作的《浙西六家词》都用“吴根”代指嘉兴，最为显著者的是李符《钓船笛·效朱希真渔父词》起句“生长在吴根”。清代乾隆年间，李稻塍作《檇李怀古》一诗有“俯仰吴根几时换”，檇李在嘉兴。《（雍正）续修嘉善县志》说“嘉善处吴根越角间”，《（乾隆）乌青镇志》称“乌青地当越角吴根”，嘉兴府属下的嘉善、青镇以及湖州府属下的乌镇都表示它们与“吴根越角”关系紧密。

1923年，柳亚子将分湖（汾湖，古称分湖，湖水半嘉兴半吴江）纪游之稿结成《吴根越角集》。如今，嘉兴、吴江都以“吴根越角”自居。

2012年，韩和平在《档案春秋》上发表《吴根越角话流年》，回忆他在金山枫泾的生活工作经历，而其第三篇误作“吴跟越角话流年”，枫泾随之以“吴跟越角”相称至今。

戴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