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查济

诸叔明

风，没有。凉意，丝丝。灯一盏接一盏绽放。

德公厅屋、二甲祠、进士门、柱廊、古居隐去了精雕细琢的面目，留下水墨化样的影子。

静谧。溪水窃窃私语，在原始古朴的乡野街道中，顺着桥下的沟谷平滑地漫过沙砾、卵石、水草……

婵娟悄悄地从两栋古屋马头墙的中间探出丰满的脸庞，她今天特意在自己晶莹的脸上涂了一层薄薄的金黄色脂粉，于是，平日里银白色的辉光变成了浅金色。

她刚瞄上溪水，溪水马上献出粼粼波纹回应她的秋波。街边红红的灯笼见了，赶忙偷偷地洒些红粉入溪水中，溪波泛出了红晕，溪水快活地把红晕舞动成了万花镜。

一群群美术学院的少男少女夹着画板提着小凳不声不响地走来过去，只有沙沙的脚步声和着潺潺的溪流声轻鸣。

一股股酒香拂面而来，离我不远的桥头边，一门上方高挂的酒旗倚仗高挂的红灯笼的艳色，偶尔轻撩裙角，像是献媚。

一个大妈从桥上下来，手里拿着一个扁圆的篾箩，里面是红辣椒、黄玉米，一条白狗踏着戏剧般的小碎步也从桥上下来，高高摇摆着羊绒般的大尾巴，跟在大妈的后面,我也学着白狗的样，跟在后面进入酒店，大妈会心一笑。

酒店里古色古香，衬着兰花土布的长长的柜台上，一字溜排开的大酒坛冒出浓醇的酒的芬芳。大妈走进柜台，从一只酒坛里舀了一勺酒放在一个小杯子里，递给我，说这是自酿的桂花酒，我呡一口，清香、甘甜、爽口。我将小杯中的酒一口干了，让她给我满满灌一瓶，我摇晃着酒瓶，东张西望地出了小镇。

在小镇边缘，回首又望，她沉浸在暗淡柔和的灯光中，月亮升得老高老高。我遐想：如果能在这灯火阑珊的小镇的溪谷中泛舟，应该不逊于在灯光桨影的秦淮河上弄楫吧。奇怪，怎么会有这样的遐想？我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李白别了汪伦后，在此处留连数日，写下“桃花流水杳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只知道，古镇历千年，千年共婵娟；只知道，我们在镇旁的民宿居住，才幸运地邂逅了她的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