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军“马赛克战”瞄准“大国竞争”

美军试图以“马赛克战”赢得未来战争主动

美国第101空中突击师官兵在阿富汗作战

军事斗争，技术领先往往抵不过理念超前，超级大国对此尤为清楚。新年伊始，美国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DARPA）就传出声音，他们正倾力研究“马赛克战”，这是根据2018年美国《国防战略报告》提出的全新作战概念，旨在应对“大国竞争”，有望继“空海一体战”“联合作战介入”之后成为美军核心作战理念。

老套路行不通

前美国空军参谋长大卫·A·德普图拉是“马赛克战”研究智囊团成员，这位亲自指挥1991年海湾战争空袭行动的老将认为这一概念如果成形并落实，美军将与所有对手拉开“新的代差”。原来，美军在1991年打击伊拉克的“沙漠风暴”行动中取得成功后，各国纷纷修改军事理论，对美军技术优势进行分类，同时持续观察美国战争方式变迁，开发相应的战略和系统，抵消美军优势。德普图拉承认，近30年间，美军基于太空资产、信息系统的空天作战样式没什么突破，而外军通过深入研究发现美军极端依赖数据链、信息流，理论上，一旦这些系统的物理节点遭瘫痪，便能让美军“致盲”，丧失行动能力。难怪美国《国防战略报告》作者之一埃尔布里奇·A·科尔比指出，一些大国发展的反介入/区域拒止（A2/AD）能力是“美军难以克服的威胁”。兰德公司分析师杰弗里·恩斯特龙把A2/AD建设称为“系统对抗”，称其取胜的理论是“系统破坏战”。

A2/AD的特点是：以网络、数据链和关键节点为目标，使作战系统中的要素出现“信息隔离”，令系统信息流停滞；攻击敌作战关键节点或功能（如指挥控制、情报侦察和火力系统），如果系统基本要素失效，整个系统即告瓦解；削弱或破坏敌操作系统结构，破坏敌系统中的各元素相互协作和支援；干扰对手的时间序列或操作节奏（即“观察-定位-决策-行动循环”，英文缩写“OODA”），主要手段是欺骗、制造节点故障、中断数据链路，引发混乱，让敌决策循环或杀伤链的任一环节出现“结巴”。

德普图拉称，为应对“大国竞争”，美军必须将自身改造成能承受“系统破坏”的新型力量，而“马赛克战”就是很好的答案，即利用信息网络、先进处理和分散功能的力量来重塑美军在高强度战争中的能力。

内涵就是拼图

“马赛克战”概念由DARPA战略技术主任蒂莫西·格雷森在2018年首次提出，2019年美国米切尔航空航天研究所受DARPA委托，正式发布报告《马赛克战：恢复美国的军事竞争力》，标志着该理论初步成形。“马赛克战”的核心术语是“镶嵌”，就像艺术家用不同颜色瓷砖来组合任意图像一样，各种军民用传感器、指挥控制系统、武器或平台都是“马赛克碎片”，通过高度弹性的冗余节点网络将“碎片”拼接起来。就像乐高积木一样，几乎所有积木都可以拼在一起，拼装时要有效瞄准对手的系统，而且这种拼装难度并不大，只要有足够的匹配度即可成功。由于“碎片”之间是动态组合，自主性好，因而天然具有在空间和时间上分布广、动态变化性强的优势，使战场态势更加复杂，加重对手认知负担，提高整个系统的生存力。

以空战为例，过去一架F-15战斗机首先要观察其航线上的空域，用机载雷达探测识别目标，收到回波信号后，通过火控计算机处理并显示在屏幕上。也就是说，雷达、火控计算机、显示屏等一起组成方向节点。飞行员经过判断后决定动手（决策节点），将机载空空导弹与雷达接触点（目标）配对并发射（行动节点）。历史表明，方向节点和决策节点越接近行动点，战果就越大。美军到处炫耀F-35隐形战斗机，空战模式本质上与F-15没什么不同，只不过是推动了方向节点、决策节点更靠近行动节点而已。而在“马赛克战”概念中，空战将完全不同，点对点的链路被传感器节点网络所取代，大量有人机和无人机通过不断变化的传感器节点网络共享数据和处理功能，不仅让方向节点、决策节点更靠近行动节点，而且由于“碎片”的动态组合，可构建很多条杀伤链，敌方即使击落一两架战机，也不会导致整个体系崩溃。

德普图拉强调，一旦实施“马赛克战”理论，美军就必须打破教条主义、狭隘主义、官僚主义，甚至要忘掉过去的胜利，必须投资人工智能技术，因为这是“马赛克战”的关键。此外，“马赛克战”并非要求美军终止当前采购项目，相反还要加快，例如美国空军需要加快F-35、B-21等先进战机的采购，因为充足的兵力和装备规模才能提供大量“碎片”，拼装出更多的“马赛克图案”（作战组合）。

“失网”成命门

“马赛克战”听起来很唬人，但仔细分析，就会发现它是将美军之前提出的多种作战概念（如美国陆军的“多域战”、海军的“分布式杀伤”、空军的“作战云”）集成起来，核心仍是变集中为分散，用线（先进网络）将一颗颗“珍珠”（打击平台）串起来，最终目的是兵力高度机动和分散，但火力要高度集中。与之前的理论相比，“马赛克战”只是组合方式更多、更灵活，反应更快罢了。

事实上，“马赛克战”对网络的依赖进一步增强，虽然概念宣扬灵活的组合和网状结构使对手很难破坏，但就像“金钟罩”“铁布衫”还要留命门透气一样，“马赛克战”同样有命门，那就是整张网始终无法离开通信卫星、预警机、通信中继飞机等信息化装备，如果对手拿这些东西开刀，就会导致整张网失效。例如，采用大功率电子干扰设备，对某个空间的美军预警、通信指挥系统实施干扰，阻断连网，无论“马赛克碎片”有多少组合，在“失网”的情况下，什么用都没有。 石宏 朱延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