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坛闻人同事谈

陶喻之

赴辽宁省博物馆出席“又见大唐”特展研讨会后，迎雪返沪，办公桌上整齐码放着一摞三册精装大书，那一定是久违的刘一闻老师贶赠的“三件套”古稀庆典新著了！欣然奉读之下，竟然在《一闻艺谭》“序跋篇”发现收录了他为拙著随笔《百感交集》作的序言。一阵激动之余抚今追昔，师友之情一下子涌上心头……

想当初，谬蒙汪馆长错爱、单老师俯允，我到书画研究部工作，倏忽抵今已有二十多个年头。

那些年，部门人手少，杂事多，我跟刘老师搭档的书法组就我俩。我们一道为藏家捐赠弘一法师书法展图录出版、海归《淳化阁帖》“最善本”大展、大赛、大论坛活动等愉快合作，谈笑甚契。他在人前常自嘲长相黝黑，只配搞纸白版新书法创作以求弥补；而称在下皮色白净，却涉猎叫人望而生畏的“黑老虎”（碑帖）云云，借此术业强烈反差取向而令人印象深刻。

每年几度书法、绘画陈列馆更换展品也是我们联袂布置立轴字画；往往我提画轴天杆登梯，他蹲下高大身躯双手接我垂挂下的画芯轴头。这样的日常事务性工作年复一年。当年刘老师还身兼市书协副主席等社会职务，可观众不知道像他这样的知名大咖闻人，每次轮到部门具体展陈事宜，居然照样亲自出马。

我跟刘老师打上下手合作较多的，还要数替已故单位退休老前辈或社会名流撰写挽联。我拟联语他书写，几乎成了我俩长年的联手工作常态。也正是在这样充满人文关怀的轸念书写过程当中，我们送走了谢稚柳、马承源等诸多学界老长辈。我想，不久前刘老师倾力为谢老举办书画展，替马馆长主编书法篆刻集，始终做到尽心敦慎，一定是背后蕴涵着的那份浓厚情谊使然啊！

跟刘老师合作有如沐春风之感，大抵是同道的共同体会。他总是鼓励我大胆尝试，不拘成败。当初书画部经常在完成大项目任务聚餐后去歌厅K歌，有几年我俩还数度应约到满目风光的《瘗鹤铭》摩崖所在地焦山雅集；于是，访碑之余或登高赏景或引吭高歌或把酒品鲜，真是好不快哉！也正是在此随性交游之中，我有幸领略了他喜欢升高伴奏音乐的高亢歌喉；还有轻轻一抓就起来的垂钓本事；更为他惟妙惟肖、声情并茂的崇明、苏北和无锡方言所折服。我也喜习各地方言，因而有时跟他没大没小，嬉笑戏谑。跟刘老师一间办公室前后桌共事，廿多年师友一场是荣幸愉悦的。他本色风趣而有情商。于是就想：人一旦得势得志，不颐指气使而平易近人多好啊！

眼下古稀刘翁告退“上博”，解甲荣归了。一想到此，未免又让我感及去年“教师节”当晚，“朋克”造型的马云登上卡车，以一曲《怒放的生命》绕场献唱，宣告正式卸任的情形来。真希望刘老师除了砚田躬耕、辛勤劳作而外，也能像马云般当一回真正意义上走秀讲演的老师，继续传道授业解惑。身为从前电台“小喇叭”节目小主持人的刘老师，吾侪都曾洗耳恭听过他字正腔圆的普通话，丝毫听勿出有祖籍鲁南的老山东腔调，只有来了老乡，他才偶尔露出一口地道的乡音来。所以，他说表弹唱的功夫肯定不在马云之下；虽然马老师父母都是杭州曲艺名家，可刘老师方言能力别有一功，就连跟他交好的滑稽名家王汝刚欣赏他表演后也曾买账三分啊。

也因此，借马云之云向刘老师道声珍重：世界那么好，机会那么多，换个江湖！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而一旦刘老师真的网上开腔了，同样素不用手机的我，一定破例买一部手机，继续隔空聆听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