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黄河静无声

潘修范

听到作家从维熙去世的消息，我是在四川阿坝。那天清晨，车出四川阿坝，一路雨雪霏霏，远山难望。车在疾驶，我在回想从维熙振聋发聩的小说是如何给予我们启蒙和警示的。

按照当天行程，一行人要穿过青海再去甘肃玛曲。玛曲，是藏语“黄河”之意，也是全国唯一一个以黄河命名的县。黄河自青海流入玛曲，迂回433公里后再返入青海，于是在玛曲留下了“天下黄河第一弯”。望着窗外飞雪，我冒出一个念头：能否在黄河边拍摄一张“雪落黄河静无声”的照片？因为从维熙上世纪八十年代发表的中篇小说《雪落黄河静无声》给读者印象深刻。

天明朗，雪稍歇，车停处，哇，黄河就在车来车往游人欢呼雀跃的玛曲桥下缓缓流淌。毫不夸张地说，在下车的一刹那，我意识突然停格：这就是黄河吗？河水是那样的清凌凌，那么的温柔如母亲。旅伴们纷纷在“天下黄河第一弯”标志前留影。

既然有了拍摄主题，就需要合适的视角表现主题。我先自走下路基，走向积雪覆盖的黄河小道。冰雪湿滑，毕竟有把年纪了，我小心翼翼，脚下踩着嘎吱嘎吱的雪，心底冒出的创作欲望愈发强烈。远望雪霁天青，低云游走，两岸山峦漫延，虽寒雪覆盖，却有道道褶皱显露，上镜有层次。黄河，从远方转过弯来，几无声息；水面如镜，倒映着晶莹世界。细雪飘落，若有若无，河面上了无痕迹。此情此景实乃天遂人愿。我调焦、构图，将一围栅栏隐隐纳入画面，以示对作家作品的致敬。当然，照片取名也是“雪落黄河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