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旅程

徐瑞哲

“这儿还有野味？”“呃……没有哦！”今年元旦，夜宿算坑村，在村口一家全村最大的农家菜馆，小黑板代替了点菜单，上面用粉笔歪歪斜斜地写满菜名，其中包括一些“乡野味道”。我和妻儿均非吃货，点的都是家常，只是出于职业敏感，多问了老板娘一句。

有些事，不可多想……因新冠肺炎居家工学的当下，一月的那次自驾游，竟成了全家今年至今唯一的旅程。好在，我们是幸运的，天时地利，人心平和。因妻身怀二宝，自去年儿童节在周边水乡一宿，她就再没出过上海。于是，当次子降生百日之际，适逢元旦前后，我们三口计划短途出游一趟，暂时甩一甩操劳的心。车程半径在三四小时之内，住的是六一时住过的某网红民宿品牌，只不过换了地方，浙江宁波余姚市鹿亭乡。

三日行程，简言之：一村、一山、一湖。画个重点：我本无意省钱，却无一处收费；我只有心错峰，果然人迹罕见。

一村，就是算坑村的上一级：中村。这山村不大不小，择一溪而居。溪平且阔，古树夹岸。从南到北、从北到南，我们穿行在一座座形式各异的桥上，有的是挂满红灯笼的廊桥，有的是石缝生杂草的拱桥，有的则是“梅花桩”出水、蜻蜓点水式的“桥”。日暮时分，山水相映，天光云影共徘徊，一家人也如此往返、乐而不返，直到遇见那家野味上榜的真正土菜馆。

一山，跨界到了绍兴上虞。山不在高，有诗则灵。相传谢灵运在此山中“饮酒赋诗毕，覆卮于其上”，这座不过400米的山由此得名：覆卮山。其实，大大早于这位山水派诗人的年代，山上的“冰川石浪”远古便有之。

这或许是8岁儿子在他这个年龄适合路过的迷你“冰川”了。反正，车行一路一天，不是在上下坡，就是在盘山路。为父的我只为让孩子见识一下第四纪冰川运动在低海拔地区留下的稀罕遗迹，体验如瀑布翻腾、滚滚而下的凝固石浪如何徒手攀爬，根本不是他在跑酷游戏里的那种想象。

令人惊喜的是可能离上海最近的江南梯田，同样藏在覆卮山中。这片东澄古村的千年梯田，从谷底到山坡一层层散开，犹如无穷大的接天莲叶。而且居然一月份已开菜花，星星点点；又与峰巅云雾一样，惺惺忪忪。

一湖，是返程途经的四明湖。适值雨雾，烟波浩渺，直奔南岸水上池杉林。小隐于野，人来鸟惊，落叶成毯，走进一家人的森林。只是时而烦恼，一路手持自拍，老半天才等到路人帮忙留个合影。

为并不知名的田园山水写下游记，只因难忘心中那份“小确幸”。若早知疫情，必不会有此一行。然而幸在不知，尚存诗和远方，在宁静淡泊的旅程中爱着人与自然。心如此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