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安窑与“珠光瓷”

寇宗鄂

我是为同安窑的瓷器，先后两次来厦门市同安区大嶝岛采访的。那日，在同安博物馆里，有缘认识了当地的文化名人颜立水先生。

博物馆设在孔庙里，只在正殿放上十几张柜橱，里面摆放了一些展品。其中有几件呈黄绿色的陶瓷碗碟之类，颜先生介绍说：这就是当地宋代汀溪窑烧制的“珠光瓷”。仔细看，碗碟器型呈斗笠状，敞口，典型的宋代产品。釉色黄中闪青，虽年代久远，但釉面依旧光亮如新。碗碟中心纹饰多为篦划图案，尤以鱼纹最佳，上下相对两条刻画的鱼纹组成平行四边形。鱼纹简练生动，釉面透明如水。颜先生说，双鱼纹最为有名，同安原来又称鱼城，大概这鱼纹与鱼城有一定联系。究竟鱼城命名在先，抑或鱼纹在先，尚待考证。

我是学工艺美术出身，对器型、图案装饰有着本能的反应，其魅力无法抗拒……

本地的收藏家吴先生说：珠光瓷属青瓷系列，主要产区在浙江、福建沿海一带。创烧于隋唐五代，盛于宋代至明代。至于之后衰败于何时，尚不明确。珠光瓷青中透黄，主要烧制民间实用器具，如杯、盘、碗、盏之类。装饰以篦划纹、鱼纹及鹿纹为多。其中双鱼和双鹿纹最为典型，最精美也最珍稀。虽历经近千年风雨剥蚀和被泥土掩埋，但釉面依然完美如初，令人爱不释手。

记载同安窑及珠光瓷的史料极少，当地文字也很简单。同安窑是继浙江龙泉窑之后，在福建地区出现的又一著名青瓷产地，窑场分布范围很广，产品极其丰富。同安窑主要生产青瓷，分青釉和青白釉两大类型。尤以汀溪窑遗存种类最多，典型器有盘、碗、壶、钵、盏、瓶、托盘、砚台及笔洗等。釉色有青灰、锌白、天青、影青、青黄等。装饰主要是篦划花草、花叶、蝴蝶、莲瓣纹、单纯篦划、篦点纹。其中器内中心印花双鱼纹、鹿纹、牡丹纹，器壁辅以篦划或划花纹，这是最具同安特色的，体现出了鲜明的时代风格。在当时受到普遍欢迎，故产量可观，外销数量极大，外销地主要在日本及东南亚一带。而日本是同安瓷销售最多的国家。20世纪初，镰仓、佐贺、福冈、长崎、京都等地区，出土了大量的龙泉及同安青瓷。

同安烧制的这类青瓷，之所以一直被称作“珠光瓷”，据介绍是以日本人名命名的。珠光（1422-1502）是日本“茶汤之祖”，据传他非常喜欢使用同安瓷，因而日本便把同安瓷称为“珠光瓷”。经专家考证这一瓷器术语，始见于日本学者研究中国瓷器的图录中。日本权威小山富士夫在他的《支那青瓷史稿》中，对珠光瓷亦有论述。后来我国陶瓷研究者也一直沿用这一术语。

对同安的“珠光瓷”这一名称，笔者则以为大有商榷的必要。同安瓷是中国同安人的祖先远在北宋时发明和创烧的，我国古代五大名窑及众多地方窑口，无一例外都是以创烧地冠名。陶瓷以出产地命名，才符合陶瓷界的惯例；在同安生产的瓷器应当叫同安瓷，这更加符合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