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心底的爱

◆东 湖

那一瞬，一股幸福的痛楚涌上心头，泪水顷刻间模糊了我的双眼，儿子懂事了！

我是个不善表达爱意的父亲，整天忙碌在繁芜的日子里，很少有和儿子一起共处的时间，叛逆期的他更是和我交流得少，但有一次，我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儿子那份藏在心底的爱。

儿子12岁那年的8月底，离开学不到一周的时间，他滑旱冰时，不慎右小腿摔骨折了。那天，我们将他送到医院已是下午6点，住了病房的加床。安顿停当后，妻买来晚饭，因为疼痛和害怕，儿子一口也没有吃，他毕竟还是个孩子。

当晚，我留在医院陪儿子。那是漫长的一晚。我躺在折叠床上，紧挨着儿子的病床。我伸出右手，抓着他的左手，我们十指相扣，一整夜都没分开。儿子时睡时醒，疼痛和惧怕让他根本睡不踏实。儿子睡着了，扣着我的手就松了；醒了，就又握紧了。这个病房里，三张病床外加两个加床，住着十多个人的房间里，起伏着轻微烦人的鼾声，进门的廊灯发出幽暗的光。怕打扰到别人，我握着儿子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握紧、放松，放松、握紧，无言地安慰着他。

人的一生，难免病痛和磨难，可生活又是冷酷无情的。好不容易熬过了这漫长的一夜。第二天上午，大夫给出了两种方案：手术治疗和保守治疗都行。经多方咨询沟通，我选择了后者。在医生给孩子腿上打了石膏后，我们回家静养。

回到家的第一晚，我和儿子同床，我要亲自照看他……就这样，在床上，在家里，一家人照顾他的一切……两个月后，儿子拄着双拐，一顿一顿艰难地挪步进了教室，这是他考取的理想中的初中，在全班同学的注目和惊异中，他开始了崭新的初中生活。后来，双拐换成了单拐。再后来，他彻底扔掉了拐杖，完全康复了。

那段痛苦的时日，不经意间已过去三年多了。

有一次，我和儿子谈及他当时在家卧床养病的情景。儿子说，刚回家那一周多时间，骨折的地方经常半夜会痛醒他，想着我白天上班奔忙，晚上回到家还要为他操劳，他强忍了疼痛，咬紧牙关不做声。我猛然间想到，他出院回家后，是再没有喊过疼痛，即使我们问他，他也没说过，直到后来下地走路……

那一瞬，一股幸福的痛楚涌上心头，泪水顷刻间模糊了我的双眼，儿子懂事了！而我的内心却溢满自责和歉疚。我爱你，傻儿子！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这句话，我也要大声地表达我那藏在心底的爱：儿子，爸爸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