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海光
我向疫情中宅家的女儿建议:你们这一代书读得太少,有空多读点有阅读价值的书。她说:爸,哪有空啊!从早忙到晚,要翻花样给琪琪弄吃的,还要辅导她完成幼儿园布置的作业,带她做运动晒太阳——真像个全职保姆,累得我腰酸背疼!
疫情期间,外地保姆不能进城,进了城的保姆也不敢请进门,都有点吓牢牢!没了保姆,女儿家原有的生活节奏自然被打乱,女儿又不让我们去“援救”,生活重担只能由小夫妻“二人转”了。
我转而也自责:没把女儿培养得足够自立,足够铁肩。养不教,父之过!
记得母亲生我们兄弟姐妹八个,从没见过她吭过一个“累”字,请过保姆。她反倒给我们每个新诞生的孙辈当过幼儿期最难当的“保姆”。母亲88岁那年还不服老,坚持要生活自理。一天,她看秋阳高照,想晒被子。于是拿个方凳,方凳上再垫个小凳,登高拿放在大橱顶上的棉被。拿了棉被,自然重心不稳,她一下子从高凳上摔倒在地板上。姐姐送给母亲套在手腕上的翡翠玉镯断成三截,手脚股骨居然奇迹般安然无恙。
自那天起,我们决定给她请个全天候的保姆,照顾她。她不服老,执意不要我们破费,还拿个钢丝球,把不锈钢锅擦得锃亮,示范给我们看她的生活自理能力。我们担心老母亲独居出事,坚持给她请保姆。结果请一个,给她以各种理由辞退。她说,保姆趁我们不在的时候打她,还偷我侄女获得的一匹“奖品马”脖子上的金项链,弄得保姆直叫冤枉。母亲真的老了!
直到母亲95岁那年,我妹妹请家政公司经理推荐了一个“金牌”保姆,我们哄母亲,说她是兰州退休了的外孙女来陪伴照顾她,她这才“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个保姆,一直陪伴母亲活过百岁,送她西行。
我们的女儿生孩子时,时兴到“月子中心”坐月子,一个月5万,在我们这代人看来是天价!“月子中心”很多是宝岛台湾人借宾馆开的。
夫人对女儿说:这么奢侈!我生你时,就在家里每天喝碗老母鸡汤或鱼汤;你爸负责洗尿布;你奶奶帮着每天给你洗澡;一个月后我就上班了,哪有这么讲究。女儿说:我们这样做,也是免得劳累你们,钱的问题不用你们操心。
现在养个孩子真是金贵。父母爷爷奶奶外公外婆6个人做“保姆” 不算,还得请上第七个保姆。
女儿从月子中心出来后,保姆请上门了,40多岁,看上去有点文化。可上门不到3个月,被女儿辞掉了,理由是她像个“大小姐”,只会扫地擦窗,晚上不愿起床给幼儿换尿布。
女儿产假一过,便请第二个保姆。新入选的保姆对幼儿喂饭很有耐心,对日常家务很尽职。干了一年后,因腰椎出了毛病,只能遗憾地让她辞职就医。动手术时,太太还专门去探视她,给了她一个红包。
第三个保姆是女儿在网上找的,上门前给我看了相片,让我对她的家务能力做个预判。我一看,中年人,体态有点臃肿。我说,估计干活不利索。一个月后,女儿果然对保姆露出了不满。她告诉我:人,大概是可以貌相的。让她下午4点上门先打扫后再做饭,她一直打扫到我下班回家,还没做晚饭;让她韭黄炒鸡蛋,她给我来个韭菜炒大葱……
新闻报道,各地已经复工复产。女儿告诉我,第七任保姆已复工,上
门了。
明请看《常常想起老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