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并图/沈一珠
楼下有棵樱桃树,从初春到仲春,忽冷勿热个日脚里,看伊一树粉红,开足开满;等花谢尽,新绿满枝,青青涩涩个果子就开始结起来了。
搿天出门回来,辣门口头碰着一个小姑娘,正缠牢仔伊姆妈要摘樱桃吃。我就跟伊讲:樱桃还呒没熟口来。
小姑娘踮仔脚,伸长仔手指着,告诉我:红了。抬头一看,真个呀,树浪向已经是粉红堂堂、晶莹剔透了,之前走进走出居然呒没看到。
树浪个樱桃好看,小巧玲珑,如珠如玉,就是酸得牙齿落脱;水果店里买个樱桃好吃,是进口种子,模子大交关。各人各欢喜。
唐代白居易看到樱桃,想到自家屋里两个歌姬:“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两个美娇娘,一个叫樊素,一个叫小蛮。倒是晓得了,除脱卖炭翁,白居易也写小娇娘。伊到了晚年,还买田造园子,养花钓鱼,拿日脚过成一首诗。
南宋蒋捷,国破山河在,飘零到吴江,齐巧春末夏初,樱桃正红,只勿过到伊眼睛里,可能就变成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各人各心思。
写到此地,我倒是满心思侪是前两年,辣吴江老镇源吃过歇个一盆红烧肉,四四方方五花肉,肉皮浪切出一公分多出一眼眼个棋盘格,浓油赤酱端上来,肉皮微微收缩,形成一个球面,像煞一粒红樱桃,所以有一个好听名字——樱桃肉。
烧得顶挺括个樱桃肉应该一筷子下去一粒“樱桃”爽爽气气离开“棋盘”,绝对勿会牵丝攀藤。
假使侬碰着一家饭店,端一盘红烧肉上来,旁边用樱桃镶个边,硬劲讲是樱桃肉。迭种饭店,我也勿晓得讲伊啥好了。
至于樱桃肉个烧法,当初倒是听老镇源掌门人仔仔细细讲过一遍,只勿过,记勿牢;又想想,记牢了也呒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