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铁拳捍卫人民城市

用藏品回眸解放初期上海剿匪肃特

我追剿部队到达湖心岛

土匪从巢穴里爬出来束手就擒

我军缴获的“水河帮”匪徒部分枪械

上海公安擒获土匪“江南四霸天”之一陆杏生（资料照片）

从匪特手中缴获的银元

上海剿匪初期曾缴获过敌人手里的捷克式轻机枪

刘全德作案用的美制M1911式手枪

敌特分子使用的高标H-D微声手枪

上海公安缴获“特击敢死队”的勃朗宁手枪及弹药

公安部门捕获的国民党“特击敢死队”总队长孔繁泉（左）与陈余庆

被查获的敌特传递信息用的“空心书”及其藏匿的组织关防

敌特分子所使用的各类毒弹枪和特种枪

麦德森M50型冲锋枪是上海公安机关捣毁敌特团伙时缴获的

市公安局早期主要通信手段就是警鸽

公安战士守卫大上海

我公安人员在1955年从敌特分子那里缴获米诺克斯微型照相机，后用于侦查取证

我警卫人员用过的毛瑟枪和小提琴掩护枪盒

上海报纸刊登的《黄金荣自白书》

“三寸金枪”隐蔽性很强

折叠状态的“三寸金枪”

◆王笑梦 石宏

1949年5月27日，中国最大的城市上海迎来解放，那个“一市多治、租界林立、互不统辖”的破碎之城不见了，帝国主义者与官僚资本家横行的“冒险家乐园”消失了，一个真正属于中国人民的城市到来了！

然而，反动势力对红色上海刻骨仇恨，组织各种破坏活动，威胁新生人民政权。解放初期，人民解放军淞沪警备司令部和上海市公安局投入巨大力量，在广大群众支持下，迅速取得剿匪肃特运动的伟大胜利。如今在专业博物馆里，一件件带着特殊烙印的藏品无不向和平年代的人们叙说着那段峥嵘岁月。

1 “水河帮”的覆灭

解放上海战役中，我军歼敌15万，但仍有大批散兵游勇窜入民间，他们或与原有土匪合流，打家劫舍，或霸占一方，倒卖武器，威胁群众生活。若想了解这些乌合之众的实力，只需看看专业博物馆里的收藏就够了。在武器展厅的突出位置，摆放着昔日恶名昭彰的“水河帮”用过的中正式、三八式、春田式等军用步枪，火力与当时的正规军无异。

据档案记载，“水河帮”就是一股“兵匪一家”的盗匪集团，115名成员既有长年为匪者，也有被解放军打散的国民党残兵与顽抗到底的还乡团分子，专门流窜上海与苏浙水域，1949年3月到1950年10月，抢劫作案50余起，其中杀人案10余起，杀害32名船民。为了还群众一个平静生活，1950年10月8日，上海市公安局牵头，水上分局会同市局刑侦科、盗案科及相关分局发起围剿“水河帮”战役，先在市郊湖面上截获匪船三条，同时端掉匪帮在市区的联络点，使其信息闭塞。9日凌晨，200余名公安战士向盘踞嘉定的“水河帮”隐匿据点总攻，全歼水匪。24日，经法院公判大会审判，匪首周学高等26名罪大恶极的惯盗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2 军警共歼政治匪帮

老公安回忆，当年上海群匪中，以台湾国民党特务领导和经济支持的政治土匪装备最好，破坏性最大。相关题材博物馆里有一挺火力凶猛的捷克式ZB26型7.92毫米口径轻机枪，就来自“反共自卫纵队”之类的政治匪帮，这伙人以破坏基层政权为目的，滥杀无辜，制造社会恐慌。他们不仅拥有轻机枪、迫击炮等大杀伤性武器，甚至自备毒药和纵火材料，成为一大公害。值得一提的是，武器展柜附近的展台上摆放大量旧银元，这是匪特们进行串联活动的经费。

上海所破获的政治土匪案件中，较著名的当属解放军与公安干警联手消灭的“保密局苏浙特别站兼苏浙人民反共自卫纵队”。该武装由封企曾控制，此人生于松江，早年进国民党军统黔阳训练班，1946年后成为国民党上海海上巡察大队长，捕杀中共地下党员、进步青年十余人。国民党败逃前夕，特务头子毛森委任封企曾为“东南人民反共救国军苏浙边区指挥部”副指挥，让其带着残部60余人躲进小洋山，伺机而动。1949年7月下旬，封企曾派手下姚友根潜回上海，利用其社会关系在松江、金山、浙江平湖一带发展匪特武装，陆续扩充到百余人，设有第一、二、三特务大队，特工队和8个中队及松江、戚家墩、金山等7个情报站，在当地杀人、抢劫、绑票无恶不作，同年9月，我剿匪部队在群众支持下将其彻底摧毁。但封企曾并不甘心，又派亲信高鹤龄从川沙白龙港偷渡上岸，在上海市区和松江、金山一带发展匪特武装百人，欲从事爆炸破坏，但很快被我军剿灭。

虽屡屡受创，但封企曾却拿这些“成绩”向台湾要钱要枪，自己还在1949年9月亲自去台湾，被保密局长毛人凤委为“苏浙特别站站长兼苏浙人民反共自卫纵队”少将司令，配备电台7部，长短枪500余支，每月经费2700银元。1950年初，封企曾以尚被国民党军占领的舟山为依托，不断向松江、金山、南汇等地派遣小股武装，杀害地方干部，并图谋爆破工厂、仓库、桥梁。

1950年7月8日，我军发起渡海战斗，一举端掉小洋山匪巢，而两个月前，舟山已告解放，封企曾被台湾主子抛弃，只能自寻生路。7月13日，他带着多名亲信潜入上海，妄图长期隐蔽，可两周后就被公安机关逮捕，之后顺藤摸瓜，捕获武装特务43人，缴获电台1部，报话两用机2部，手枪6支。据统计，1950年，军警在地方党政部门支持下，累计消灭政治匪帮千余人，缴获小炮3门、机枪8挺、长短枪400余支和大量弹药，安定了社会秩序。

3 抓捕杀手刘全德

一段时间里，上海对敌斗争形势复杂严峻，国民党特务机关按照蒋介石“应变”要求，安排大量基干分子潜伏市区，同时利用国民党军暂时盘踞舟山群岛的地利，不断派遣特务分子潜入祖国大陆，有的架设电台，配合国民党海上封锁和空中轰炸，有的进行暗杀投毒，妄图卷土重来。博物馆里有一把美国制造的柯尔特M1911型11.43毫米自动手枪，枪身右侧的“18582”字样仍清晰可辨，这组数字是很有讲究的，美军自用的M1911枪号一般为6到7位数，这个5位数枪号代表是国民党军用枪支登记号。这把枪的特殊性，在于它是从国民党“保密局上海行动组”特务刘全德身上缴获的，此人正准备持枪去刺杀上海市第一任市长陈毅。

刘全德早年为中共地下党，1935年11月被捕叛变，成为国民党特务。1949年8月底，蒋介石亲自向毛人凤下达针对陈毅的暗杀命令，并亲点刺客刘全德。毛人凤任命刘为行动组上校组长，让其带队通过舟山潜入上海。但令刘想不到的是，在毛人凤命令刚下达不久，一份行动情报就已经通过公安部转发给上海市公安局，充分说明了当时我方对敌秘密工作的高效。

此后，刘等特务的动向始终被公安部门掌握，在其到沪不久即被抓获。刘落网后，公安机关深挖扩案，根据其提供的线索，及时在北京破获了预谋刺杀高级干部的计兆祥特务案，在广东破获了预谋刺杀的黄强武特务案，先后抓获潜伏特务20余名，粉碎了蒋介石对我党领导人的“天字”暗杀计划。在后续捕获的特务身上，公安人员又发现更多武器，像博物馆收藏的一把OSS高标H-D微声手枪便非常罕见，该枪是二战期间美国高标武器公司专为战略情报局（中央情报局前身）研制的刺杀武器，其原型是柯尔特1915年“森林人”手枪，“森林人”主要面向竞技体育和民用狩猎领域，采用6英寸（152毫米）长枪管，有一套可调节式准星和照门，具有较好的射击精度，而高标公司在其基础上加装消声器，变成微声手枪，杀人于无形，国民党不惜重金购入该枪，可见其用心歹毒。值得一提的是，馆内还藏有上海市公安局第二任局长杨帆的勃朗宁佩枪和带防弹钢板的公文包，足见当时内卫战线斗争的严峻性。

4 打击国民党武装特务

毛泽东主席曾指出：“捣乱，失败，再捣乱，再失败，直至灭亡——这就是帝国主义和世界上一切反动派对待人民事业的逻辑，他们决不会违背这个逻辑的。”博物馆收藏了一支我方缴获的麦德森M50型冲锋枪，其特殊性是20世纪50年代之后才生产，不可能来自抗战或解放战争，却偏偏被国民党特务带进大陆，这充分说明上海反特斗争的长期性。

从1949年7月破获国民党“保密局江苏省第一绥靖区警察总队直属支队”金勇生首起武装特务案起，至1951年底，上海就破获各种武装特务案662起，逮捕3897人，缴获电台11部，轻重机枪6挺，卡宾枪、冲锋枪28支，步枪156支，各种短枪104支，手榴弹22颗，子弹5400发，炸药60公斤，以及派令、关防等大批罪证。这款冲锋枪虽未具体标明是从哪起案件里缴获，但从种种分析看，显然与获得外部物资、金钱支持的武装特务有关。档案显示，M50型冲锋枪最初装备丹麦警察，因结构简单、成本低廉而风靡西方世界，尤其是它的机匣能手动拆解，适合隐蔽携带，为特种行动人员所青睐，而败逃台湾的国民党军利用军火掮客的关系进口过一大批，有不少便装备了窜犯的武装特务。

1950年2月6日，国民党飞机对上海发电厂、自来水厂进行狂轰滥炸，破坏正常生产生活，同时台湾、舟山的国民党特务机关加紧空投、海运武装特务潜来上海，以此为中心，组织苏、浙、皖、鲁等省残余反革命势力展开破坏。6月，美国侵朝战争爆发后，国民党以为“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不惜血本加大特务派遣力度，提供各种精良武器，而社会上的残余反动分子也死灰复燃，图谋颠覆人民政权。10月，中共中央发出关于镇压反革命活动的指示，随后在全国范围开展声势浩大的镇压反革命运动。1951年4月27日，上海集中搜捕了一批反革命分子，敌特社会基础受到沉重打击。1951年后，武装特务活动在全市范围内基本销声匿迹。

但这不意味着斗争的结束。60年代初，台湾当局贼心不死，坚持派遣小股武装特务往大陆袭扰。1964年7月11日，台湾情报局组织“江苏省反共救国军第十九纵队第一支队”80名武装特务，分乘两艘伪装成日本渔轮的特务船，图谋以江苏启东吕泗港区村落为目标，以当地驻军哨所、公安干警、民兵和群众为袭击对象进行袭扰。没想到，特务船一进东海就被人民海军截击，击伤击沉特务船各1艘，击毙武装特务8人，生俘支队长陈尔昌等特务72人，缴获武器、弹药和文件一大批，而这起大规模武装特务渗透案件正是由上海公安机关负责审理，查清了台湾情报局组织此次行动的阴谋，维护了人民的安宁。

5 忠诚警鸽展翅翱翔

在打击敌人的斗争中，上海公安涌现出许多英雄，其中有些英雄很特殊，比如警鸽。

1949年5月27日，当解放军接管旧上海警察局后发现，敌人逃跑前烧毁了各种资料，掠走大量财物，只留下警察局楼顶上的上百羽警鸽。由于这些鸽子曾为军统等特务机构服务，有人建议将其全部宰杀，但新上任的公安局长李士英却果断下令，鸽子一羽也不能杀，并成立了市局行政处警鸽股警鸽总站，安排8名负责养鸽的民警。

50年代初，上海市公安系统的通信工具较为原始，除了市区分局有些摇把子电话外，许多城郊偏远的分县局和派出所都没有电话。那时治安形势颇为严峻，市里还有许多潜伏特务，每天各分县局都要向市局汇报治安情况和突发事件，市局也会下发协查命令，这些都离不开通信联络，而警鸽是那个时期最理想的通信工具，原来的百羽警鸽也逐步发展到2000多羽的庞大规模。上了年纪的市民还记得，新中国成立初期，上海每年欢庆五一劳动节，在人民广场上放飞和平鸽中，里面一大部分就是警鸽。

博物馆展柜里，就有两只漂亮的信鸽标本，警鸽的脚下还放置了两枚脚筒。据老一辈养鸽民警介绍，警鸽飞行携带的工具有布袋、长筒和脚筒三种。布袋放在鸽子腹下，由绳子挂在鸽子的脖子上，主要放较大的材料。长筒放在鸽子背上，用松紧带扣住两翼固定。短筒套在脚上，主要放置便条，使用当时专门的“警鸽通信纸”。为了防止国民党“反攻大陆”的企图，上海市公安局加强了对崇明岛等水域岛屿的防范，为建立远距离通信体系，警鸽站还训练出了远程往返通信鸽、夜间通信鸽等特殊鸽种。

随着通信工具的发展，警鸽渐渐退出上海警务通信的舞台，但这些可爱的鸽子在新中国诞生之初为巩固新生政权、保卫大上海所立下的汗马功劳，历史不会忘记！

6 收服青帮头目黄金荣

“闻人”是旧上海滩特有名词，泛指民间帮会里威势显赫的头面人物，20世纪前半叶，黄金荣就被冠以这样的称谓。他早年在法租界当巡捕，后来加入青帮，因“通吃”黑白两道而在上海滩呼风唤雨，许多民国要人都成为其门徒弟子。黄金荣曾参与“4·12”反革命政变，又成立“荣社”，势力遍及全国工商、农矿、文化各界。他知道自己作恶太多，深怕遭人暗算，遂花重金从比利时拉诺沃公司（NOVO）购入6.35毫米口径手枪防身，这支枪折叠起来只有鸡蛋大小，可弹仓里能装填6发子弹，金黄色镂空握把上刻有编号“1003”，人称“三寸金枪”。这支枪还有一个小皮套，酷似旱烟袋，黄金荣出入各种社交场合，有谁想到这件“旱烟袋”竟是能够迅速置人于死地的利器。

对像黄金荣这样的旧上海帮会头面人物，党中央在上海解放前夕就已有明确方针，即只要他们不出来捣乱，不干扰上海解放后的社会治安，老实接受改造，就不动他们。1951年镇压反革命运动开始后，人民群众对黄金荣的检举揭发信如雪片一般飞进市政府和公安机关，人民政府忠实执行中央政策，出面召见黄金荣，向他说明既往政策不变，希望他能写“悔过书”公开登报，进一步向人民交代，老实认罪，以求得人民群众的谅解。1951年5月20日，上海《新闻报》《文汇报》刊出《黄金荣自白书》，旧上海大亨的忏悔在当时极具轰动效应。黄金荣响应政府改造号召，参加爱国卫生运动，还主动交出了“三寸金枪”，这些行为对稳定社会秩序，震慑帮会残余势力起到不小作用。

1953年6月20日，黄金荣在上海去世，终年85岁。他所上交的“三寸金枪”留存于博物馆展柜里，向人们诉说着一个被彻底荡涤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