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荣发
现在的“00后”“90后”,很难想象,上世纪八十年代,打个电话是件多么犯难的事情,有时会搞得人不胜其烦,仰天长叹。
那时候,市区偌大一条弄堂或者一片小区里,也至多只有一间壁角落里的公共电话亭。看守者多为老阿姨,但凡接到传呼电话,就会提着一把铁皮喇叭筒赶到指定人家,高声叫唤:“302王家伯伯,电话”“401李家姑娘,电话!”主人听到后,赶紧扑到窗口,“晓得了,晓得了”,随后急急下楼出门,跑到电话亭,拿起话筒气喘吁吁地“喂,喂”起来。
公用电话难打,单位里的电话也常常让人抓瞎。
那时,上海郊区许多地方的电话还要“总机转接”。我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一所乡村中学教书,整个乡里只有一家邮电所,所有电话都要通过这里的总机转接。
记得有一回,我刚上完一节课走出教室,传达室师傅跟着递给我一个号码:“刚才有人打你电话,说是报社的,有急事找你。”我赶紧照着号码回电,不料外线占位,反反复复过了中午才打通,结果对方一声抱歉:“你稿子上有两个地方需要核对一下,可惜联系不上你,又急着发排,所以撤了。”
撤了?一周一期报纸,这期撤了,下期还能用?我心里越想越沮丧,一个下午没回过神来。
孰未料到的是,从上世纪九十年代起,电话便进入了飞速发展的新时期。先是私家电话有了松绑,再是“大哥大”霸气出场,“拷机”很快普及,街头电话亭也适时跟进。人在路上,拷机“哔哔”地响了,掏出来一看,小小的液晶屏上显出一个电话号码,赶紧找个就近的电话亭,摘机,投币,拨通号码,随后就OK啦!
就这样,不经意间,星星还是那个星星,电话已是手机世界,它们神通广大,无所不能,人们对它爱不释手,情有独钟。去年,我在一家超市购物,刚巧碰到当年的那位接线员,两人一番寒暄后,不免说起往事,分手时一起掏出手机,“我们留个号码?”“行啊,现在不用接线,一打就通啦!”话才出口,笑声也就响起。
相距天各一方,联系随时随地,这样的变化,怎么叫人不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