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1月26日 星期二
抱瓷而卧 挺立风云(油画) 苕 荠菜 鲁迅和韦素园 我的红果酪
第20版:夜光杯 2020-12-03

我的红果酪

吴 霜

秋天是丰收的季节,蔬果成熟。几天前,好朋友彩丽又来信息了:吴霜,快来我的果园吧,苹果熟了,红果到处都是啊,都下枝儿了,堆得哪儿都是呢,再不拿会坏的啊!

彩丽的果园我们是经常去的,那真是个好地方,春夏秋三个季节舒服极了,一片片的果蔬,大片的桃林和苹果林,还有柿子树、红果树、樱桃树、葡萄架。更有片片的菜畦,什么菜都有。不同的季节,果园的主人彩丽会给朋友们发出召唤,朋友们都会从四方各处驱车来到昌平崔村的果园。彩丽的长桌子上,永远都是最新鲜的刚从地里摘下来的蔬菜。彩丽喜欢烧菜,而且动作麻利,噼里啪啦眨眼间就弄得一桌菜,朋友们围坐桌边,欢声笑语,那真是一幅美好的图画。

不过在这些果子中,有一种不是很讨我喜欢,就是红果。每次彩丽跟我说,红果都熟了,可以采摘了,周边的朋友纷纷踊跃响应。看着那些矮树上累累的果实,红彤彤,圆圆胖胖,敦敦实实,挂在树枝上像一个个小灯笼。但是对我来说,这果子却并不好吃,口感上又没什么水分,面糊糊的,且果肉很薄,一不小心就咬到里面的果核了,要是再硌到牙齿真是不受用。因此吃红果总要小心翼翼不敢张嘴,最主要的是这东西并不甜,基本上就是个“酸物”,要知道我可是最不喜欢吃酸。每当我看到其他朋友摘下果子放在嘴里直接就啃的样子,我口中竟会不由自主地冒出酸水来,只好离那上面带着麻点的果子越来越远。

彩丽知道我不很喜欢红果,总会想办法为那果子正名。她制作了红果酱装在瓶子里送给我,告诉我那是用蜂蜜熬制的,没有放防腐剂,要赶紧吃。大多时我会拿回家,打开瓶盖,用小勺舀出来尝一尝,总觉得满口都是酸的感觉,然后就放到冰箱里了。我会忘了它,下次再拿出来的时候,有的甚至已经生出霉点儿来了。我知道这是不礼貌的,人家的劳动果实竟然被我如此不重视不尊重地对待,心中自责。

今年的新红果又下来了。彩丽又一次发出了邀请,我们便又来到了果园。然而这一次与往年有了不同。

事情得从我楼下的邻居美丽送了我一瓶她自己制作的红果酱说起。美丽说,她熬了很多红果酱,送我尝尝。她说这个酱糖放得不多,因为她的血糖偏高,不能吃很多糖,如果我觉得不够甜就加些蜂蜜或者白糖,口感就会好了。我拿回这一小瓶果酱,加些蜂蜜尝了尝,果然挺好吃。但是缺了点什么,想了半天知道了,是品相。那瓶稀薄的颜色暗淡的果酱,不太容易引起食欲,那与其说是果酱,更像是一种汤水。如果按色、香、味来品评,只有味还勉强过关,其他就谈不上了。

忽然间想起了小时候,我的姥姥给我做过的那碗红果酪。对呀,我怎么给忘了,姥姥做的红果酪才是正宗的美味呢!

我从来都不会忌讳提到我的姥爷和姥姥,他们曾经是街头贩卖甜食的小贩。是的,我的著名的艺术家妈妈就是出身在那样一个家庭里,妈妈曾多次讲到姥爷的炒红果当年是天津街头许多人争抢的美食。而后来,年长的他们已经很少制作那些甜食了。作为孙辈,我只尝过一次姥姥亲手做的红果酪。那还是在我刚上大学的时候,姥姥有次来家时拎了一个提兜,兴致很高地走进厨房。大概半小时以后,她端了一个小碗出来,里面是亮晶晶、浓稠稠的有酱有块的红果酪。只记得我吃得鼻子尖直冒汗,因为那甜口味中的一点酸,到现在都觉得口有余味。

于是,我决定了,去彩丽那儿取一些刚下枝的红果,仿照姥姥的做法制作一回地道的红果酪!我专门在网上买了一个去果核的工具,把红果去核切成三瓣,放在铁锅里小火干炒,等果子出了水,放冰糖,再炒一会儿再放冰糖,怕干锅,加一点水,再放冰糖,冰糖一点点融化,动作不可过猛,不能让红果的小块儿完全化掉,要保持住形状。最后出锅前我又倒入一大勺蜂蜜,关火、降温、盛碗。等到温度变凉,尝了一口。哇!真想不到,我第一次炒出的红果酪,竟然完美达标。

保持果块成型,是为了最优的口感;冰糖,是使果酪泛出光亮的关键;蜂蜜,是增加甜感并使果酪更具健康品质;中间掺一点水,是为了让它的品相不稠不稀。

从此以后,红果,这个具有丰富维生素的小家伙,变成了我喜欢的果实,再不反感它,再不嫌弃它。朋友到来,我会端出一碗红亮亮、甜酸酸、让你满口生津的红果酪,让你乐不思蜀。

放大

缩小

上一版

下一版

下载

读报纸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