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慧慧
鸡毛菜长相普通,颜值一般,连名字似乎也带着几分土味,生命力却很旺盛,不分四季都能种植,且不娇贵,哪里都能栽种。某户人家阳台的花盆里、某个有泥土的角落里、某块随意的田园间。
岛上的海鲜贵,蔬菜也不便宜,能自己栽种当然最好,但城里没有适合种植的地方。
有胆大的人随意撒在楼下的花坛里,被物业拔掉以后,想了个办法,找了一只大大的低花盆,放在自己家的阳台上,隐藏在一片绿植中,远远看去,轻易还发现不了。十几天后,长出来,随意地挖两棵,吃了几天,拔掉再种,源源不断地为自己家提供着一份味觉上的绿意。这些鸡毛菜,鲜嫩好吃,平时还能当作观赏的绿植,比那些花好养多了。楼上人家的阿姨笑着说。
鸡毛菜不是上海青吗,不是小白菜的过去式吗,为何叫鸡毛菜呢?我对此总是产生这样的疑问。有人告诉我,那短短的叶柄加上细细长长的叶子是不是像掉落下来的鸡毛。然而,我每次看到家里的鸡毛菜,总是怀疑自己的艺术细胞不够,想象力不够,我既没有想象出鸡毛的样子,也没有闻到鸡的味道,当然,它的鲜嫩我是承认的,吃起来有股清香也是不能否认的。鸡毛菜是百搭款,可以给水煮肉片作配料,能去油腻,可以清炒,也可以与蘑菇做伴,还可以炒年糕。
说它不娇贵吧,其实也有小小的性格,天热时微微难种些,易生虫子,需常打药水,但打得药水多了,总让人不放心,因为它长势快,十几天后就能吃了。为此,我们家还经历过一次惊险。
那次,公公拔了些鸡毛菜回城里。打电话给我时,我在上班,孩子在上学。公公便托小叔子带一些给我们。小叔子把菜放在了我单位的门卫。快下班时,临时开会,手机静音。会议结束,我发现三十几个未接电话,公公、婆婆、小叔子以及表姐的,吓得我赶紧一个个打过去。公公婆婆的手机没打通,表姐告诉我公公闹的乌龙。
原来,那些鸡毛菜,婆婆早上刚打了杀虫药水,忘记告诉公公了。公公吓坏了,连忙打我电话,我却一直没有接听。当我重新联系上公公时,他已经在我单位了。他站在院子里,蓝色短袖的颜色明显有深色,那是被汗水浸湿的。我劝他上来洗把脸,坐一坐。他说,身上全是汗臭味,被我同事们看到不太好,不上来了。我下了楼,发现他的脸晒得通红通红的,大颗大颗的汗珠还在流着。公公一直问我,鸡毛菜在哪里。我说还在门卫呢。公公明显松了一口气,喃喃道,太好了。
鸡毛菜可以再吃的时候,公公又送到城里来。那青绿青绿的叶,那白白嫩嫩得可以掐出水来的根茎,每一株被洗得干干净净的,还沾着几滴晶莹的水珠,看不到一点泥土。公公再三叮嘱,没打药水,但吃的时候还得再洗洗。
那天,临时起意去看婆婆,下车的时候看到她蹲在菜地里。她的前后左右密密麻麻、郁郁葱葱的,仔细一看,她在捉虫子。我喊她,她摇晃了一下,原来蹲的时间太长一时站不起来了。她说,这些鸡毛菜这几天又长虫子了。我说,别种了,种得太多,我们还来不及吃完,它就老了。婆婆说,没事,老了拔掉再种新的。
隔了几天,餐桌上又换新的一拨了。一盘鸡毛菜,长相虽普通,却是人间好味。
“冬吃萝卜”的季节,请看明日本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