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用之人”的快乐

张君燕

我们从小被教育要做个有用的人。年少时，我曾将此作为目标，朝着这个目标努力。可随着年龄渐长，我产生了一丝疑惑，自己追求的到底是什么。或许从一开始，目标就不够清晰，何谓“有用”？

其实，对大部分人来说，终其一生也可能只是个普通人，无法成为令众人仰慕的“盖世之才”。这个结论听起来似乎让人沮丧，实际上大可不必如此。曾有人问蔡澜先生一个问题：如果一生无用是错吗？蔡澜先生笑着回答：“要日子过得舒适。”是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你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虽然注定“无用”，但并不代表就该得过且过。“无用之人”也有无用之人的快乐，也会品尝酸甜苦辣的人生百味，他们所拥有的也是有血有肉的、鲜活的日子。努力让自己过得舒适，即使“无用”，依然可以收获无穷的快乐。就像李诞提出的一个有趣的反问，如果咸鱼的梦想就是当一条咸鱼，那么它和人生赢家有什么区别呢？

周国平先生在文章里写道：世上有味之事，包括诗、酒、哲学、爱情，往往无用。吟无用之诗，醉无用之酒，读无用之书，钟无用之情，终于成一无用之人，却因此活得有滋有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对“有用”二字产生了刻板印象——与功利有关的便是有用，无益于功利的便是无用。如此简单粗暴的判断方式让我们骤然增加许多紧张和压力，丧失了很多享受轻松与快乐的机会。殊不知，摒弃急功近利的物质追求，远离追名逐利的急躁不安，聆听梧桐夜雨的美妙诗意，享受青灯黄卷的孤独寂静，这些看似无用的事恰恰丰富了人生，延伸了生命的宽度和厚度。

很喜欢在书上看到的一句话：文明就是本来每个人都有他该待的地方，但我们靠着一种简单粗暴的逻辑，把所有人都挤到了一个地方一个标准，然后灌输一个价值观、一种生活方式，恨不得把大家彻底逼疯。确实，当“有用”被制定出了统一的标准后，无数人的自由和快乐就被无情地剥夺了。真正的文明该是让每个人都能自由地作出选择，而每种选择都应被看见和尊重。

“人皆知有用之用，而莫知无用之用也”，人们都知道有用的用处，却不懂那些看似无用的事与物却有更大的用处。庄子告诉我们，“有用”与“无用”只在于每个人的看法而已，它们是相对的，也是能互相转化的。不管别人如何评价，只管走好自己的路，认真地做自己的事，并在其中收获和体验人生独有的滋味。如此，便是“无用之人”最大的快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