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了之后

吴莉莉

有两部经典影片一直不能忘记。一为日本影片《我两岁》，说的是两岁的小男孩眼里的世界；二为美国影片《金色的池塘》，是描述老人世界的故事，它诠释出的生活哲理深刻又简单。老人和小孩，是地球村人共同关注的热点。小人的成长有大人管着，身心尚健的老人，吃、喝用度得自理，而自理，难理的是钱。人老了得有钞票，有了钱还要会用钱，钱要用得有所值，“值”的学问深奥得很，智者、仁者见智、见仁。青年女子爱打扮，有钱就去买涂面孔的化妆品，还要挑品牌。卡一刷便成千上万的，连眼皮都不眨；股市红火时，有人把在单位里死争活争弄来的房子卖了去炒股。老人手里钞票捏得紧，这类故事很少有。曾听两老太带着口音对话，一个说：“吾今年八十多了，钞票要牢牢把住，一个都不能放把小虾子。不到死的那天，吾不松手。”另一位应道：“嗯呐，手里没得钱，哪个虾子听你？”说话直白，却是硬道理。领养老金的老人若无病灾，手里总有几个闲钱。要是庇了祖上阴德传下所老宅，腰包还会鼓得更厚些。

有余钱怎么花？这也是个问题。老人吃、喝有限，每月也用不了几个铜钿；衣物么，有几件出客穿穿的足够。儿女不用的东西扔了可惜，爷娘拾起来披挂在身，出门照镜，潮得很呢。老人最关心的就是健康养生，还有含饴弄孙。腿脚尚健的，去国内外走走，看看眼界。钱多玩远点，钱少就近处看看。地球是个美丽的圆，哪里都是圆心，哪儿都能玩得开心。钞票，用在自己身上就值。

有首流行歌曲叫《当你老了》，吼得起劲的都是年轻人，离“老”还远着呢。少年不知老滋味，而头发白了、眼眉低垂的老人是唱不动了。社会在进步，物质生活水平也随之在提高。小康社会，老人，也得跟上社会与时代进步，叫钱这“阿堵物”为己所用。只要自己腿脚尚能走动，头脑尚未昏沉，让手里的余钱来丰富晚年的生活，不更好么？

某甲夫妇，丈夫毕业于上海第二医学院，“文革”中被分到大别山乡镇医院，妻子陪夫君而往，为农村医疗卫生服务了几十年。退休后夫妇俩把余钱花在旅游途中，海拔五千米的珠峰大本营地，老太太还能健步如飞。七老、八十岁了，自己做饭，每天五菜一汤的，身体保养得不错。未雨绸缪，想到两人总有动不了的时候，不如早点安排好以后的事。去年他们卖了房子，精心挑选嘉定一家养老院入住，舒舒服服地做起了寓公寓婆。谁说养老院一定是只接受不能动弹的老人呢？

某乙翁媪有两套房，一套自住、一套外借。钞票多了也无啥意思，不如二而合一，换套地段、景观均上乘的房子，让晚年住得舒心点。想到做到，卖房、看房、装修，一切亲力亲为，苦也其中，乐也其中。年轻的老人更想得开。某丙想着反正不用再起早摸黑地上下班了，决计将闹市电梯房置换到近郊多层楼房。绿化好，空气新鲜，钱还有余，再将旧车换辆“本茨”开开，鸟枪换炮，快哉！

有的老人爱去音乐厅，花上千把元听场交响乐，怡情养性；有的与三两知己在高档茶室、餐馆聚聚，品味佳肴美食……敢消费，愿消费，只要不做脱底棺材，怕啥？近据报载，有位91岁老人伍丽天，卖了房子自己入住养老公寓，先后将房款捐给贵州、江西建希望小学，这样用钱，更是高尚的义举了。

《儒林外史》里严监生垂危时不舍得用两根灯芯草照明，《欧也妮·葛朗台》里老葛朗台临终欲抓神父手中的银十字架，今天我们老了，可别学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