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5月15日 星期三
宁波河埠头 左手蔷薇  右手月季 青藤书屋 时光与爱的模样 不激情  无青春 两封电报
第16版:夜光杯 2021-04-22

不激情 无青春

陈 美

十二三岁读《青春之歌》,留在记忆里的是几张俊俏的脸,和夕阳下海边漫步的倩影;三十岁教《青春之歌》时,只看到监狱里林红——一个坚定的革命者对林道静语重心长的教导。年过半百,重读《青春之歌》,我感受到了生命的热烈。真可谓:不激情,无青春。理想、信念,可以照亮心灵,可以燃烧生命。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中华民族解放万岁!”这声音激昂、愤慨,在这寒冷的深夜,在这囚笼似的没有窗子的黑暗车厢里迸发出来。起先,小声说,只有北大的青年听得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大,像山洪,像裂帛,震撼人心。

这些话,好像甘雨落在干枯的禾苗上,林道静空虚的、窒息的心田立刻把它们吸收了。她的心开始激荡起来。

“人生在世,草木一秋,倾家荡产,也得乐它一阵!”这是庸俗者的选择。

出路在哪儿?就在反抗,就在斗争,就在把个人命运和国家、人民的命运结合在一起。

她不再犹豫,坚定地投入火热的战斗。她没有时间想得与失,也没有工夫去叹气和哀怨。

与林道静相比,我们活得太糟糕了。我们糟蹋了太多的好时光。一颗心缠绕在纷乱的红尘之中,为名活、为利活、为得失活,甚至为烦恼活,就是不为灿烂和明媚活。

我想到了我自己。

教了三十多年书,在日复一日的琐屑中,我们不再激情燃烧,所谓的教学理想在周而复始的忙碌中尘封。我们自以为自身的本体知识和专业素养糊弄几个毛孩子是绰绰有余的,殊不知拿着教育的旧船票,不断地重复昨天的故事,已经难以登上时代的航船了。

我想起十年前在华师大读研究生时冯教授的一席话。他反对“去留无意,看庭前花开花落;宠辱不惊,望天上云卷云舒”的淡泊无为,他说,清静无为,你就永远人微言轻,在业界没有话语权,你的教学理想如何实现?人生就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如今,我努力实践自己的教学主张。有时会觉得自己有些浅薄,有些干涸,有些迷茫。闲下来,觉得日子平淡如水;忙起来,又觉得一地鸡毛,焦躁不安。重读《青春之歌》,如同吹皱一池春水,让我重新思考: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有时候,走得久了,竟然忘记了当初为什么出发。

我们说韩红是范儿,信手拨弄几下吉他,随口哼一段小曲,就是美妙的旋律,就是天籁;我们说梁朝伟是范儿,连背影都是好戏;我们说辛弃疾是范儿,锤炼得连叹口气都是一首好词。人民教育家于漪老师,更是一种范儿,站在那儿,哪怕一句话也不说,只远远地看着,你就会被感染,被感动。那么,我们究竟该怎样努力,才能让学生、让学员有“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般恬适舒畅的精神成长?

《青春之歌》中,卢嘉川对林道静有一段灵魂的拷问:“我问你,你过去东奔西跑,看不上这,瞧不起那,痛苦沉闷,是为了谁?为劳苦大众呢,还是为你自己?现在你又要去当红军,参加共产党做英雄……你想想,你的动机是为了拯救人民于水火呢?还是为满足你的幻想——英雄式的幻想,为逃避你现在平凡的生活?”

这段犀利的话语,又何尝不道破我们自寻烦恼的秘密?我们的格局不够大,或者根本就没有格局,那是因为我们的心被眼前的蝇营狗苟羁绊住了。卢嘉川、林道静、江华、林红,一个个年轻的生命,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照亮芸芸众生;又像雷,像电,狠狠地劈下来,将迷糊混沌的你我震醒。

那么,就让我们把当下平凡的工作与雕琢心灵、树根立魂的使命联系起来,让勇往直前的激情,成为教育生命的盐,化平淡为壮丽。

林道静对自己说:“生活的海洋,只要你浮动,你挣扎,你肯咬紧牙关,那么,总不会把你沉没。”我对自己说:教育,同样是浩瀚的海洋,是广袤的天空,是辽阔的草原,我愿是扬帆的航船,我愿是翱翔的飞鸟,我愿是驰骋的骏马。

永葆激情,青春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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