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

孔 曦

前世界首富比尔·盖茨离婚了，声明离婚的原因是夫妇二人不能在婚姻中共同成长。

忽然对成长二字大有感慨。

树成长了，会有绿荫，会开花，会结果；稻麦成长了，要扬花、抽穗、灌浆、成熟，然后，等着收获者来收割。

很多动物，家养的、农场的、野生的，长到成年，通常只需一年。至于人，我国的古代，男子20岁成人，女子15岁及笄。即可嫁娶，十个月之后，亦可为人父母。

母亲是嘉定人，我少时，时常听她用嘉定方言说，“男长三十女长廿”。意思是说，男生到30岁才停止生长发育，女生之生长发育，截止到20岁。我从华东纺织工学院（如今的东华大学）毕业时，正好20岁。五年后，在沪的一些同学聚会，有人大感惊讶：“孔曦，侬长高了嘛！”

医学研究的结论是：人类身体的成长，以25岁为限。此后，各种机能开始走下坡路。

我以为，精神世界的成长，永无止境。尤其是在科学昌明、信息爆炸、新技术日新月异、人均寿命不断提高的当下，真的要活到老学到老。最应该与时俱进、不断成长的，不仅是知识和技能，更有理念和观念。

论做事，以前，只知笨鸟先飞、勤能补拙。不惑之后，才明白，选择比努力重要。一旦选错，南辕北辙。

论做人，从前，总以为凡事非黑即白，爱憎必须分明。过了知天命之年，才懂得，黑白之间，尚有灰色地带。人性之幽微，或可怜，或可恨，或可怖……在不违法的前提下，很多人很多事，可以理解、可以宽容、可以体谅，更可以无视、不屑。

成年后的野生哺乳动物，时常被它们的妈妈赶出族群，独自谋生。它们的成长，既无奈，也迅速。

作为人，一旦精神世界的成长跟不上身体和年龄的成长，就会出事。有的都市中人，工作时能独当一面，一到家，就成了承欢膝下的妈宝。有的人已荣升祖父母辈，言行举止依然任性。他们的精神世界，远未长成。

真正的成长，是直面现实的勇气，是言出必行的担当，是曾经沧海的低调，是滴水涌泉的感恩。

前几年，有句话风靡一时：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浪漫，诗意。脑补的画面里，半生艰辛清晰可见；魑魅魍魉宵小之辈，不曾磨灭你心底的赤诚和眸中的童真。这样的你，才真正地成长了。

好吧，归来的你，就做一株大树吧，栉风沐雨，冒严寒、忍酷暑、举绿荫、栖鸟雀，继续成长。

如果，有“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摘自舒婷的诗《致橡树》）”。如果，有这样一株木棉陪伴你，你会更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