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炉蒸出的美味鸡翅

□任炽越

那天，带外孙去游泳。回来的路上，已经有了儿子的女儿说，现在做了母亲才知道，带孩子是多么的辛劳。想起我在阿爷阿娘处念小学时，他们已是七旬高龄了，真是很不容易的。女儿的话，让我不由想起父母亲带女儿的一些往事。

女儿上幼儿园时，我们一家三口早出晚归，在父母家吃了晚饭才回自己的家。早上大多由我从杨浦五角场的家，乘55路公交车，把女儿直接送到南市福佑路的一家幼儿园，下午由父亲去把她接回来。

当时父亲已退休多年，正在工作了几十年的进出口贸易公司所属“三产”当主管会计。为了接孙女，他下午三四点钟就离开了外滩的单位，走到离城隍庙不远的幼儿园，接了孙女回家。

阿爷接了孙女有个老规矩，要给她加点“油”，简单点的就是夏天买个冷饮，冬天买个葱油饼、油墩子、臭豆腐干什么的。有时爷孙俩来了兴致，就会去城隍庙兜一圈，吃客小笼包加鸡鸭血汤或小馄饨，再从丹凤路、梧桐路走回家。

有一天，我在外开会，回家较早。刚坐下，见父亲领着孙女从幼儿园回来了。只见父亲走路有些异样，我忙问怎么啦？父亲说，没什么，在路上扭了一下，贴张膏药就没事了，说着朝孙女使了个眼色。

在父母亲家吃了晚饭，我急着回家赶一个材料，忘了问女儿阿爷脚扭的事。后来有一次在聊天时，听母亲无意中说起，那天父亲是被自行车撞了一下，还出了血。我忙问父亲要紧吗?父亲淡淡地说不要紧，早好了。

晚年父亲卧床时，有一次我给他洗脚剪趾甲，母亲指着父亲略有畸形的大脚趾对我说，这就是那年接光星从幼儿园回家时，在路上被自行车撞的。我捧着着父亲的脚问他，疼吗？！这时，父亲已失智两年多了，看着我，只是呵呵笑着。我抚摸着父亲的脚趾，心里不禁涌起了一股酸楚。

女儿读小学时，在离父母家不远的人民路第一小学就读，中午就回阿娘家吃饭。阿娘必会给孙女烧一两只新鲜菜。每天中午孙女放学回家，桌上早已放好了她喜欢吃的荤素菜肴，常常馋得女儿来不及洗手，就去尝鲜。

有一段时间，母亲胆结石复发，不能下楼去厨房烹饪，她就忍着病痛，在楼上用平时我们热牛奶的一只老式带芯煤油炉，硬是烧出她和孙女两人的饭菜。在楼上不能开油锅，母亲就用蒸的方法，每天变换不同花样，烧出清蒸排骨、清蒸鸡翅、清蒸肉柳、清蒸茄子、清蒸黄鱼、扁鱼、河鲫鱼等美味菜肴。母亲是厨房“达人”，简单的蒸菜，照样让女儿吃得津津有味、营养丰富。

女儿在人民路一小读到了三年级，转学去上海老街后面的聚奎街小学上学。新的小学不但离家远了，还要过一条马路。阿娘很担心孙女过马路安全，上午去学校时，就领着她穿过马路，下午放学时，就等在窗口（我家老宅正好临马路），见孙女放学走到家门口的马路对面时，看着她穿过马路，才放心。

有一年夏天，快放学时，突然下起了雷阵雨，恰巧女儿忘了带伞。父母亲见倾盆大雨越下越大，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就带着雨靴与雨衣，去学校接孙女放学。接了孙女，一路顶风冒雨走回家时，两老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赶紧换了干衣裳，但还是感冒了。父亲体质尚可，咳嗽了几天就好了，母亲却因此发了好几天烧，吃了消炎药才痊愈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