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装电话往事

李景端

如今通信发达，几乎人手至少一部手机，随时随地可以通话。目睹此景，不禁使我回想起，以前家庭装电话的种种艰难往事。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家庭装电话是一种十分稀缺的设置。老百姓，多是宿舍传达室或者弄堂、胡同口才有部公用电话，用一次还要收费。粉碎“四人帮”后，在我们那个城市，公家给家庭装电话放宽到处长级，至于老百姓，用电话困难状况并没有改变。

记得当年我还曾参与调解过一个单位因装电话而引发的抚恤费纠纷。事情是我的一位旧同事，从农村下放回城后分配在一个机关当副处长，因单位未按规定给他家装电话，而他又因心脏病猝死，于是其家属怪单位未装电话，导致来不及报医救助，多次向单位问责造成纠纷僵局。后来知道我与死者是熟人，就要我从中帮助做家属工作，可见当年家装电话是何等的重要。

我自己家装电话，也经历坎坷过程。八十年代初，我姐姐从日本回国探亲暂住我家。她几乎天天都要与日本通话，每次我都得陪她走到附近单位的传达室去打，实在太不方便。后来我决心去申请装一台家用电话，尽管当年就需二百多元，我也狠心照花。谁知来勘察后，说我家线路已满，要么等新线路，要么只能装一台“载波”电话机，就是附装在别人家的线路上，利用不同波段来通话。我也不懂什么“载波”，只要能通话就行。

哪知装好后，有一天晚上我用电话时，竟然听到有另外的人在通话。我大吃一惊，我能听到他的，可能他也能听到我的。连忙问电话局，回答“载波”有时可能串线，建议我晚上7到9点通话忙时段尽量少用电话，以免串线。天哪，花了二百元装上，晚上却要少用，这算什么？没办法，只能接受。因为知道自己是附在别人线路上的，以致每次用电话难免“心虚”，尽管是电话局装的，但万一被人家发现向我追责，那我可辩说不清。就这样好不容易挨过一年后，路上装了新线路，我这才真正有了专属于自己的家装电话。

正因为当年家装电话是如此的稀缺和艰难，所以家里有电话，一时成为一种时尚待遇。我还记得，八十年代后期，我当了出版社社长之后，就曾经将公家帮他安装一台家用电话，当作年终奖励成绩优秀员工的福利待遇。

那时打长途电话，每个单位都有一个由单位付费的账号，这只限单位少数人保密使用。有一年突然发现我们单位长途电话费骤然增加很多，有的甚至还有国际长途电话费。这立即引起我的怀疑。先是内查，又去电话局查，才发现是我们的电话账号，不知何故外泄，被人盗用。可惜，凭当时的技术手段，还查不出盗用之人，只好连忙更换新的电话账号。

回想这些往事，有些显得离奇，甚至可笑，但这就是历史。只有经历了艰难，才更珍惜进步和发展的可贵。今天，虽然手机很普及了，但是用手机通电话，似乎正在渐渐被微信、视频连线等更新的通信手段所替代。随着5G、6G的到来，一定会出现更多样、更便捷的通信新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