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甲子前的“读书运动”

□陈日旭

我有一枚色彩鲜艳的“红旗读书运动”纪念章，长约2.5厘米，宽约1.8厘米；图案由上下两部分组成，上面是三面竖着相互叠加而稍展开的红旗，旗杆顶端有流苏随风飘动；下面是一本象征开卷有益的书籍，其两边有稻穗簇拥；色彩总体是上红下金，显得热烈而尊贵。不知有多少朋友还记得“红旗读书运动”？那是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一个“时尚”的社会运动——主题当然是读书。

学生理当是社会读书运动的主力军。1959年，已读高中的我喜欢语文，课余自然爱读书。那段年月，正是我国长篇小说创作高潮期，读书运动的书目中，就有一大批是长篇小说。如杨沫的《青春之歌》、曲波的《林海雪原》、刘流的《烈火金刚》、梁斌的《红旗谱》等。当然，书目中还有大量其他经典文学著作。

上述这批长篇小说源于历史真实，情节曲折生动，文笔流畅优美，实在引人入胜。于是，课余时间，回家路上，我都会见缝插针看上几页。为爱护公共财物，书页翻到哪里告一段落，我会夹入一枚书签，下回继续。因为图书馆若发现书有卷角、折痕或其他不爱护书籍的行为，有停借数周及赔款等措施。回家作业做完，我就会捧起小说看，晚上睡觉之前，也要看上两页。于是，我三天两头跑学校图书馆，一本似砖头厚、有好几十万字的长篇小说，不出四五天我就读完。看书过程中，我还养成一个习惯，书内夹一张练习簿纸，遇到不认识的生僻字，记下，查字典，基本不过夜，将读音念准、字义弄通。还有，对一些描写气候、环境、人物性格以及意蕴隽永的句子，只要我觉得好，便抄在本子上，模仿着写在自己的作文里。

说起读书对作文的影响和帮助，我深有体会。有一次，作文命题要求记一次寒假劳动生活，我脑海里立马泛出《林海雪原》描写东北山林里寒风凛冽干冷天气的句子，我稍作改动，仿照着摆在文章开头，中段记叙，内容充实可信，结尾含蓄，意味深长，得到语文老师的赞许，还将此文当作范文讲解。课后，老师要我抽空另抄于文稿纸上，布置于学生会的“作文园地”橱窗。

我清楚地记得，那时学校师生多，图书馆藏书有限，往往要借到一本心仪的小说，极不容易。图书馆老师得知我是读书积极分子，想办法给我弄到一张区图书馆的借书卡，于是，隔三岔五，下了课我就去离学校不算太远的静安区图书馆借书。由于我拥有两张借书证，仿佛如鱼得水，灵活得多。

此外，每读完一本书，我都会根据要求，写出千字以上的读书心得，故而不久，我就得到一枚色彩鲜艳的“红旗读书运动”纪念章。当我将这枚证章与团徽并排佩戴在左胸前，手里夹着厚厚的书本走在回家的路上，旁人都会投来歆羡的目光……

花开花落，日月轮转，一个甲子的时光匆匆而过，昔日学子今已成白发老翁。然而，学生时代的“红旗读书运动”，注定是我一生抹不去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