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龄童的洞察

王泠一

这是一个可遇而不可求的奇娃，他的父母都是税务系统的公务员。今年春上他第一次和我见面时就谈得很投机，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一见如故。其时，他在幼儿园担任红色主题园史讲解员——因为幼儿园的前身华东保育院是红军战士邓六金奶奶创办的，2021年又是百年风华。他觉得很神圣，认认真真投入宣讲。

他认得很多字、喜欢阅读报刊和图书（非绘本），阅读时总是字典相伴；他也看固定时间的央视新闻联播，最初父母都是不厌其烦地回答他的突然提问。慢慢的，他的父母觉得吃不消了，于是，回答他思考后的疑问就成为了我的重要任务。他和我打交道特别认真，尤其是读小学之后的提问，居然有逻辑性。

读小学前的漫长暑假，他竟去了离家较近的一家大医院进行多次采访（他也是社区报的小记者）。他知道了儿科、外科、中医等医院科室的分工，还了解了这家医院党委的学习重点以及先进人物的表彰情况，并和医院党委书记无话不谈。书记自然希望他长大后能学习医术、为人民服务，但他表示自己更愿意当宇航员。

升入小学之后，他的数学特别好。因为父母在家难免交流税收、政府财力、民生支出等问题，他居然关心经济了。结合对医院的持续观察，他发现了一个秘密：他认为医院里最辛苦的就是儿科和中医科，因为比他还小的幼儿往往说不清楚什么地方不舒服，儿科医生看病特别花费时间；中医主要服务中老年人，但治疗阶段比较长、收费又很低廉。所以按科室计算，儿科和中医科的收入在医院里往往是垫底的，也影响了医生收入。他认为公立医院就是人民的医院，是不应该追求利润的，因为最早在红军时代，根据地的医生们给老百姓看病就是免费的。

我对他说：现在情况不完全一样，公立医院也有必要的业务考核指标，如果没有这些指标，如果全部是免费治疗，那么效率就会低下，很多资源就更可能浪费，人民反而得不到高水平的医治和健康服务。他将信将疑，又提出了党建的问题，就是承认公立医院科室收入排名合理性，但是在评选先进集体和先进个人荣誉时，科室收入不能是唯一的指标。他强调：在不让医院里的老实人吃亏方面，党委书记的作用很重要！

我不得不承认他是有道理的，并答应向主管部门加以反映。看来在崭新的“双减”时代，男孩一旦在社会调研后投入思考，父母和老师们的压力会更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