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5月15日 星期三
威尼斯斯卡尔齐教堂(速写) 亲子也不能等 剥毛豆 才有梅花便不同 弄堂过年 严独鹤的笔名思招
第15版:夜光杯 2022-02-09

严独鹤的笔名思招

祝淳翔

2018年底,严建平先生找到我,邀我参与编辑其祖父严独鹤的文集。早就听说老先生是上海图书馆创办初期的副馆长,主持全国报刊索引及剪报工作,恰好1995年我刚从大学毕业就进入上图报刊索引编辑部,在此八易寒暑,可知冥冥中似有天意,于是二话没说,便欣然应允。

自编集伊始,即时刻注意搜集当时人对老先生的观感与评价。随着时间的增长,文集慢慢成形,我对老先生也由陌生到熟悉,并逐渐为其人格魅力所吸引,意识到他在那动乱年代为民请命之不易。诚如戚再玉主编《上海时人志》(展望出版社1947年9月版)里所言:“严独鹤先生,……厕身新闻界数十年如一日,风格高洁,淡于名利,以视彼以新闻记者为从政之阶梯者,相去何可以道里计。为人倜傥不羁,富正义感,执笔为文,短小精悍,砭刺时事,常有独到之处,而为舆论所重。”

与民国时期众多活跃作者有所不同,严独鹤身处大报,使用笔名并不多,除了习知的独鹤、知我、槟芳馆主之外,年臻花甲后也在1949年后的革新小报《大报》《亦报》上撰文时,用过诸如晚晴、老卒的笔名。此外偶一用之的,还有一个思招,则鲜为人知。

话说1986年10月3日下午,上海市政协、上海新闻学会、上海图书馆等联合举办“纪念严独鹤先生诞辰97周年座谈会”。会议由时任市政协副主席、新民晚报社社长赵超构主持,会上,上海各大报总编及老报人如马达、陈念云、冯英子、陆诒以及上海图书馆馆长顾廷龙等先后发言,回忆了独鹤先生为我国新闻和图书馆事业作出的积极贡献。嗣后不久,马达在会上的讲话以《学习严独鹤先生的爱国精神》为题,刊于《新闻记者》杂志。文中提及抗战胜利以后,独鹤先生在《新闻报·新园林》上继续撰写杂文,批评国统区物价飞涨、民不聊生的腐败现象,并列举《端阳节的感想》等三篇文章,揭露国民党的倒行逆施。无独有偶,独鹤先生次女严汝珍女士也于1991年11月撰写《我的父亲——新闻界前辈严独鹤》(刊《卢湾史话·第3辑·名人专辑》),同样谈及此文。不难检索,该文原题《端阳的感想》,于1947年6月23日端午节当天刊载《新闻报》,署名便是思招。可令人疑惑的是,它何以见得出自老先生手笔呢?毕竟在几本常见的笔名类工具书,如徐迺翔、钦鸿编《中国现代文学作者笔名录》、陈玉堂编《中国近现代人物名号大辞典》中均无记录。

后来有机会读及1985年学林出版社特约王知伊、任嘉尧、张友济所编《编辑记者一百人》,书中收录独鹤先生长子严祖祺的文章《严独鹤和〈新闻报〉副刊》,其中写老先生时常注意从读者来信中择取文章素材,还关注文章见报后的读者反映:“抗战胜利后,我在工厂工作,他经常询问我厂里工人的工作劳累程度、生活情况,以及他们日常所想的是什么,希望什么,需要什么”,“那时物价飞涨,民不聊生,他在1947年就曾多次议论物价及生活指数的问题,许多工人读后感到痛快,认为道出了他们的心里话。当年端阳节前,米价几度猛涨,他写成《端阳的感想》,就这种现象加以发挥,指出如此下去‘恐怕要把多数老百姓都要带到深渊里与屈原会面去了’。这是我在厂里同工人们闲谈中听到的原话,向他反映后他应用到文章中去的。”

经复按,引文出自《端阳的感想》的末段,作者将端阳龙舟竞渡的习俗,比之于物价竞渡,“甲涨了一万倍,乙便涨到两万倍,丙丁戊己如法泡(炮)制,并且循环不息,于是三万、五万、十万倍,毫不足异”。随后自然而然,引出那句令人啼笑皆非的,把多数的百姓,都带到深渊里,与屈原会面的话。嬉笑之余,足令今人对当时的世乱时艰有了更深一层的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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