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5月06日 星期一
智慧快餐 枉凝眉 幸福,浓缩的美妙 戴帽子中学 冰的声音
第12版:星期天夜光杯/夜光杯 2022-03-20

戴帽子中学

王士斐

1974年1月,我结束了上师大师资培训后,去偏远的东乡一隅。那是一所仅有八个班的乡村小学校,小学六个班,上设初一初二两个班。当时称这类学校为戴帽子中学,即在小学的头上再戴上初中的帽子。那是“教育要革命,学制要缩短”的一大举措,目的为了普及初中教育,便于农民子弟就近上初中。

我去时,这所学校正暴发肝炎,许多人都怕染上,可我却并不怕,事在人为么。况且我倒是喜欢“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

克鲁普斯卡娅是坐着马车去西伯利亚乡村小学的,沿途是无垠的荒凉,但有野草鲜花相伴。我是一个人背着行李,从偷鸭溇步行十来里到学校的。走在冬日的田埂上,周围是白茫茫的田畴,很是冷漠。憧憬着新的教育生涯,浑身上下开始热乎起来。

学校南面是一条宁静清澈的小河,把学校围成一个直角,一座小桥由北向南直通五四农场。学校有三棣校舍,前面两棣是初中教室、老师办公室和食堂、宿舍。后面是一棣老旧的小瓦房,有狭小的小学教室,有女宿舍和家属宿舍。前后校舍的中间是一个篮球场。一切都很简陋,一切又很整洁。

这里吃住不愁,生活简单而有序。夜里,这里万籁俱寂,前后宿舍透着些许灯光,其余除了远处农户微弱的灯影,便是漆黑的夜色,还有闪烁着繁星的天河,一切都是那么的宁静祥和。

我担任两个初中班的语文和历史教学,兼任班主任和政治辅导员。上课只要没有吵闹,学生只要能认真听课,那就是上上大吉了。虽然三团港河东破落的小镇上有一个出名的“皮大王”是我班上的学生,但也兴不起大浪。

小学校的课余生活是很单调的,为了丰富生活,我组织班上的几个“早发头”学生打篮球。从传球、运球、投篮、跑三大步练起,一直练到打配合,大家玩得热火朝天。于是我又联系农场学校搞友谊赛。我人矮胖,也不是打球的料,但在那里,我却是猴子称王,比赛中起到组织调动的作用。紧张的比赛引起全校的轰动,大家呐喊着、欢呼着、叹息着……本来没有声息的小学校的操场上大家奔跑着,跳跃着,噪动着,充满了勃勃生机。附近的时髦青年也会在工余暇时赶来学校打球。之后村里的年轻人也时常来打球。

而至今仍值得纪念和肯定的是,我们这所名不见经传的小学校在当时还真办出了一些特色,那便是小学的“三算”教学。所谓“三算”就是心算口算珠算“三算合一”。虽然“三算”自古是我们中华民族的瑰宝,但把它正儿八经地引进课堂,应该说是一种全新的教学尝试。每天早上只要走过小学课堂都会听到阵阵清脆急促的算盘声,小手在算盘上飞舞,速度和正确率着实令人佩服。也正因为这样,我们学校如同门前的小河,本来波纹不兴,从此激起了阵阵涟漪,常常会引来许多学习参观的老师和领导,本县的、外县的。这本来与我无关,但写欢迎标语的任务责无旁贷地落到了我的身上。

在这样的小学校里,老师们都很有本领,十二三个人一般都兼任多科,像医院里的全科医生,什么病都能治。音体美基本上是兼任的,大家也很好商量,都很团结。陈林芳是教语文的,也兼教音乐。徐根教体育和数学,兼任总务。薛维康是六七届高中生,他兼教初中数理,他很能干又很热情,会理发,无偿为大家服务。他自学了针灸,一些小毛病经他扎上几针,竟有立竿见影的奇效。

当然最值得称颂的是我们的炊事员陈桂香,他是位老党员,五十来多岁了,他不仅给我们烧饭烧水,还要捯饬学校周围的土地,东面种上山芋,南面种上豆类,西面则精耕细作种上各种蔬菜豆类。一年四季,逢熟吃熟,其乐无穷。他特别地讲究卫生,无论是厨房还是宿舍都整理得一干二净。他衣着整洁,身上从来看不到炊事员常有的油腻状。烧出的菜肴色香味俱佳,一菜一汤,荤素搭配。青菜打底盖上红烧肉,或者盖上碎肉饼,土豆烧咸肉,黄豆焖猪蹄,同时配上一碗诸如粉丝碎肉汤,酸菜豆瓣之类的特别爽口的汤。由于老陈的克勤克俭,我们的伙食费每月只需三五元。我们会常常讲些笑料令人忍俊不禁。我们的午饭便成了大家说笑的天地。

戴帽子中学是那个特殊年代的特殊产物。回想起来,同事们栩栩如生地出现在我的眼前,好生动,好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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