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都市剧，请不要给生活加滤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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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佳和

电视剧《玫瑰之战》业已播完，因剧中凡是有袁泉、俞飞鸿、王姬几位女演员出镜，滤镜必开到如戴上假面具的地步，而遭观众吐槽，我不由得想打开电视机看个究竟，谁知道一瞥之下发现被加上滤镜的不仅仅是人脸，还有真实的生活。

袁泉今天44周岁，其饰演的顾念是一名家庭主妇。顾念结婚后就辞职在家，相夫教子10年有余，故事的开始已有一个11岁的孩子。一个有孩子的家庭是什么样的，我想每个经历过的人都心领神会，即使有能力雇一大群保姆围着转，也不可能在日日开伙的厨房里见不到一瓶油盐酱醋的影子，何况刚刚搬的家，总该有过凌乱的痕迹——可以是来不及放进杂物箱的绳带，摞得歪歪斜斜的箱子……女儿宋熙童的舞蹈鞋也确实找不到了。但电视剧里的家，永远窗明几净，纤尘不染，家具样式简洁整齐，还簇簇新得像第一天使用，仿佛每天都有专人负责调换的样板房。灶台干净得没有一块抹布一滴油渍，连女主角为了迎接丈夫出狱下厨做饭，炒个菜，端上来的热汤，都没有腾起一缕油烟。再看桌上摆放的饭菜，红的红，白的白，颜色是如此光鲜，又是如此纯粹，冒不出一丝热气，如同刚刚走下流水线的塑料制品。

转眼看到女主角的婆婆，扮演者是曾因《北京人在纽约》里的表演一炮而红的王姬，除了滤镜效果让人定睛看了半天才敢相认之外，发现这位历经风雨沧桑的婆婆与进入中年的儿子媳妇一样，任凭生活波澜起伏困难重重，甚至家人锒铛入狱之际，依旧耳边耳环闪耀，头发定型得特别牢固，和身上的衣服如出一辙，永远纹丝不乱，泛着崭新的光泽而见不到一条皱褶——那条来自生活的皱褶。

生活的琐碎细屑被“滤镜”一一过滤掉之后，剩下亮眼却虚假得不堪琢磨的外衣，让人感受到这部都市剧与现实生活之间的悬空和割裂，也许你可以辩解认为这是一部职场剧，不必过分计较犄角旮旯里的细节，但正是这样的悬空，时时刻刻提醒着屏幕前的观众——看看就好，您可千万别当真。

如果确定拍的不是科幻剧，都市电视剧想要在多大程度上反映现实？从布景到选角，到演员所做的功课，都是一步步向生活靠近的过程。“到群众中去体验生活”，这话老派但有效。

布置场景时，能看出来的是这个房间漂不漂亮，但实际上是否符合人类的居住习惯，是要仔细思考的，比如泡茶之后的茶渣倒在哪里，垃圾桶就应该摆放在哪里；在厨房洗碗之后，碗柜在哪里，洗手之后在哪里擦手等等一系列的细节，都得依靠美术指导和导演在场景中的现实生活里慢慢磨出来。

拍摄于1993年的情景喜剧《我爱我家》，就是个经典的案例，虽然只有一个布景，但是服道化都非常用心和细致，客厅里的桌子上有着参差不齐的文件和夏天里常用的蒲扇，墙壁上挂着带有字迹的破旧纸张，褶皱的沙发罩、厨房墙壁上的蒸盘，绳子上的白抹布、有着陈旧水渍的热水壶、孩子们凌乱贴满明星海报的卧室……总之，看到这些场景，才会让观众感觉这是一个家，而不是一个毫无真实感可言的房子。

何况，如今大城市里的人过得精致年轻仙气飘飘，仍旧是“一小部分的现实”。真实的生活里依然有顾此失彼的中年人、疲于奔命的普通人，再高级的熨烫机也无法抹平生活留下的每一缕皱褶。时间飞踏而过，终留印记，滤镜，骗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