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文

□瑞秋

写作文，几多欢喜几多愁，上小学开始体会。苦思冥想，搜肠刮肚，无病呻吟十之八九。有感而发，酣畅淋漓，一气呵成偶然巧合。如作文能引起老师的共鸣，在课堂上被读出来，心情阳光灿烂。

我小时候有心情反转的体验，作文被分享时的喜悦，盖过了写时的心痛。有篇作文记忆犹新：“五月的季节，春暖花开，我们要去野营拉练了。我心目中的学军样子：穿军装，蓝裤子，白球鞋，斜挎一个军用书包。可是我没有军装。几天前妈妈刚为我做了件白底淡紫花衬衫，料子精挑细选，跑了好几家店才看中。妈妈用了两个晚上，裁剪、缝纫、收尾。做好的衬衫，穿在我身上妥帖，衬了肤色又显文气。我是乖乖女，体谅父母的辛苦，所以，无论如何也不会刚添了衬衫，又嚷着要买军装，我对军装既渴望又克制。早早地收拾行装，翻五斗橱时，看见了一块外婆送的本色粗纺布料，我突然想出了妙招，跑去和妈妈商量说：能不能把本白的布料染成草绿色，然后做件军装？我妈欣然答应，并懂我的心切，即刻动了手。布料染色晾干后，我又看到了灯光下慈母手中线，临行密密缝的画面。又是两个晚上，帅气的军装做成了，我试穿后心里美滋滋的。野营拉练那天早上，天时云时阴，到了中午，下起了雷阵雨，我们避之不及被雨淋湿。活动结束后回到家，脱下军装，傻了眼，外套变成了草黄色，衬衫被染上了草绿色，我的白底淡紫花，成了聪明反被聪明误的牺牲品，让我欲哭无泪。”

那天老师还念了另一个同学的日记。日记写的是没有被批准第一批加入红小兵，失望、沮丧、自卑、再励志的心路历程，情真意切。同学的文笔胜我一筹，他说他写日记坚持了很久，我佩服并仿效。

五年级我写日记，话锋在不知不觉中转向了一男生。他从隔壁班级转调而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和我弟打成一片的，那段时间三天两头来找他玩游戏。男同学和弟弟，渐渐地成了我俯视中的一道风景，他蹲下起身时，后裤兜口露出了各式水果卷糖，大概是游戏打赢时的犒劳品。我的眼睛就这样一点一点地被吸引了过去。他来玩，我是晴天；不来玩，我或阴或雨，闷闷不乐。有一天在学校，老师让我发批改好的作业本，发到他时，不知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还是故意逗他，我远远地把作业本扔了过去，他接起时阴沉着脸，我悻悻然收起了嬉皮笑脸。后来翻日记，看到这段时诚惶诚恐，生怕被人看见，就把日记撕了下来，撕的时候用力过猛，掉下了好几篇。

四十年后和几个发小重逢，另一篇被撕掉的日记，竟在当事者的回忆里，不过此时听彼时，像在听别人的故事，笑得云淡风轻。

小学六年级（那时六年制）时，弟弟四年级。一次学校的家长会，让我爸妈倍感有面子。家长会上，学校广播里读的作文中，一篇是弟弟写的，一篇是我写的。老师挑选作文时，并不知道其中有姐弟俩。不过爸妈的这点小得意，并没有让他们笑到最后，弟弟后来重理轻文，专攻生物学，当了科学家。我呢，读了法律，又学财务，在谋生的路上品尝着不一样的酸甜苦辣。现如今退休，生活终于慢下来，可以专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