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兰
马家院其实是一个L形的普通住家,青砖小瓦,三间正屋,一堂屋加上东西两个房间,有一个小院子,东房间向南延伸了两间房,一间厨房,一间进户门也是大门,农村人称门头子,门朝东,因此就成了L形,因为房东姓马,后来我们就称为马家院。
父母亲从茅山来到陈堡后,一直租住在两居室的房子,那时候只有哥哥一个孩子,两居室够住。随着姐姐的出生,母亲又怀上了我,父母亲就打听着找大一点的房子。
最早的时候,马家院的三间正屋是租给了供销社物资中心做仓库的,租金是一个月4元,门头子和厨房是马家奶奶住。那一年马家奶奶走了,父母亲正好在找房子,就找了马家主人,每月加了一元钱把马家院租了下来。
正屋是做仓库的,物资仓库,那时候放化肥农药等物资,开始搬进去时,满屋子潮湿还有各种难闻的气味,两间房间都没有窗户。
母亲打扫收拾了一段时间,并且找人在两个房间开了两个小窗户,看上去,有些家的样子了。
那一年的冬天,我在马家院出生了。
记得有一年夏天,天气很热,母亲在院子里搭了竹床,撑起了蚊帐,白天蚊帐收起来,晚上放下来,那时候没有空调电扇,只能在桥上,或者院子里搭床避暑。我额头上长了一疖子,好大,又疼又痒,动不得,疖子顶头有脓了,泛白色,母亲要给我用针挑出,我又不肯,母亲说第二天带我去医院请医生看一下。
家里养了鸡,其中有一只芦花鸡很凶,觅食勤。第二天早上,母亲早早地起床,我还睡得香,早上没有蚊子,母亲就把蚊帐甩到蚊帐顶上了。我睡得好香,还做着甜甜的梦,忽然,额头被谁啄疼了惊醒了我,脸上滴血我大哭起来,母亲赶紧过来看,原来是芦花鸡看见我的脓疖子以为是米,啄过来了。
因祸得福,因为芦花鸡的啄食,我的疖子好了,额头上的小疤痕让我摸到就想起了这件事。
1976年地震那一年,父亲单位在房东那一队的打谷场上搭起了一排排的简易抗震棚。那年我十岁,没有过生日,一听说要地震了,哭着说:“我还没有过十岁,就要死了”,我那副模样,哥哥姐姐觉得我好笑,每每提到这事,他们都要调侃一下。
天天防震,然而地震并没有到来。
那一年开学很晚,后来开学了,在室外的大树下上了几天课。
那一年过十岁,母亲特地给我做了一身新衣服。
再后来,哥哥要成家了,显然马家院是不能做新房的,太小了。
于是父亲就申请单位分房,然而单位已经没有多余的房了,只有两间职工活动室,因为那时候哥哥已经准备调动到高邮,也是临时做新房,单位领导同意将这两间房先借给父亲由哥哥做婚房。
我们都很高兴,终于有房子不要给房租了,住公房是一件很体面的事。
马家院虽然是租住的房子,但是在我的心目中,我已经把马家院当成是我的家,因为我的幼年、童年、青少年时期都是在马家院度过的,一直住到了16岁。
租一个房子住了16年,镇上只有我们这一家。
有时候回老家,我总是要到马家院去看一下,房子外观变化不大,没有翻建,一直保存着原来的模样,只是物是人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