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散步

赵玉龙

傍晚从县城返回老家，晚饭后遇邻家小倩，她也是刚刚从县城返回特意来看望乡居的奶奶的。于是我们饭后一起乡间小路散步。今晚的乡间路上，时有虫鸣唧唧，我和小倩一起漫步闲聊。她说起她的爷爷最后的那段时光时，目光中闪着晶莹光泽。我知她从小由爷爷奶奶养大，对他们的感情自然特别深厚。如今她已经参加工作，奶奶乡居在此，她也是偶尔抽空回来探望奶奶。前几年因照顾她爷爷，加之之前一辈子也是尽心尽力操持这个家，她奶奶自己的身上也落下一身病痛。因而今天她是回来，特意探望她奶奶的。

我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在的乡间小路上，在夜色朦胧中和他人一起散步了。印象中，还是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大冬天里，农活都已经停止了，我的父母有时候会带着姐姐和我，一起到离家一里路外的外婆家去串门。归来时，我们举着火把，在夜路中前行。父母一边行走一边谈天，我和姐姐则边走边听他们的谈话，有时候很想加入到他们的话题中去，却总是被一句“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给堵了回来。可我依旧喜欢听他们在夜路中的谈话，仿佛我只需要听，也是一种参与，仿佛经由这种参与，我自己也就和父母靠得更近了，自己就像是一个更加懂事的小大人了，因而就能得到某种满足。

小倩一路上和我讲得特别多。我觉得她这么和我讲一讲，也是挺好。至少这样的倾诉可以很好抒怀。我知她这样讲的时候，一定是想念在另一个世界里的爷爷了。她的爷爷在弥留之际，吃了不少苦头，听得我突然有些心疼她，我很想安慰一下她。

我突然觉得，她的瘦削的面庞上，在夜色中，仿佛闪着某种光，如圣洁的烛照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