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形象

陈静

你印象中的父亲，是什么样的？

自然课上，老师讲到食品安全时说，快过期的食品不能吃哦。一年级的一个小姑娘立马站起来，激动得都忘了上课要举手：“老师，你说得不对！我家快过期的食品，奶奶怕浪费，都让我爸爸吃了。我爸爸一点事都没有啊！他很健康，从来不去医院！”自然老师把这个课上段子讲给办公室老师听时，大家都笑岔了。再用一个段子来诠释，若家中养了宠物，这位男主角的家中排行估计要在狗或猫的后面了，因为现在给宠物吃东西还要看看生产日期是否快过期呢。

当我再把这个段子转述给老公听时，老公并不觉得好笑，反而不动声色地说：“不用笑呀，你们吃不完的和不爱吃的不都是我吃了！”

回想一下，好像真是。

小时候，总是父亲将我碗里剩下的什么饭呀，不爱吃的菜呀，一股脑儿地倒到肚子里去的。现在儿子吃剩的一些东西，老公就像当年的父亲，指责几句儿子挑食不应该的话后，依然一股脑儿地将残羹剩饭倒到肚子里去。

老公出生在农村，父亲在镇上卖煤，生活很是艰苦，现在生活都好了，父亲却不在了。老公与儿子讲了一个他小时候的故事。他说，有次在班上考了个唯一的满分，他骄傲地拿着满分卷屁颠屁颠地奔回家向父亲报喜，当时父亲正在煤渣堆上一铲一铲地往小板车上运煤，忙着要拉到镇上去卖，根本无暇顾及他的兴奋与讨好，似乎只“嗯”了一声。老公想看清父亲高兴的表情，但是烈日下，看到的是父亲用汗水和着煤渣已漆黑的脸。但不管生活怎样困窘，只要他读书需要钱，父亲总会从羞涩的口袋里一分一毛一块地点出黑乎乎的钞票。我儿子打出生就没见过这位爷爷，对于这个故事，他感受到的是如语文课本般的父亲形象：深沉，且深沉得模糊……我想，只有当儿子成为父亲的时候，他或许才能真正理解到“父亲”并不是那么好叫的，才能理解到父亲的父亲的故事，才能理解“父亲”这个词汇将意味着什么。

不禁想起我的爷爷。父亲兄弟姐妹共九个，在那个更为艰苦的岁月，揭不开锅的困窘让奶奶提出要把最后一个孩子送人。“你以为是一件东西吗？”一向寡言的爷爷第一次把奶奶严厉地数落了一顿。一个父亲，就这样用坚持与勤劳，用执拗与智慧最终让九个孩子都活了下来，并且都健康地活在了自己的身边。爷爷已作古，但他的父亲形象早化作责任与爱意深深刻进父辈与孙辈的心底。

以权威示人，然后又以卑微自居，这是多少人记得的，父亲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