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7月28日 星期日
炳灵辉煌(中国画) 中国作家 一漏一错亦潇洒 “鸟爸”的幸福 脚头泥 自己的湖
第14版:夜光杯 2023-01-12

一漏一错亦潇洒

陈贤德

书法作品中,错字、漏字、补字、涂涂改改也是常有的事。被誉为天下第一行书王羲之的《兰亭序》(摹本),天下第二行书颜真卿的《祭侄文稿》和天下第三行书苏轼的《寒食帖》,在这些珍贵的墨迹本中,都有这种现象。原因很简单,这类行草书,书写者往往是心神合一,文思泉涌,随情、随事、随手疾书,一气呵成,难免有不缜密不通畅的疏漏。据传,王羲之事后又重新书写了这篇序言,总感到没有当时微醺时写的那幅精彩,于是作罢。可见,这类即兴之作,作者宁可留有瑕疵,也不再重新书写,毕竟书法是表现作者瞬时的真情实感,原生态更能打动人。

既然出错无法避免(除非重写),那么如何作出补救处理,则考验书家的智慧和文化功底了。

近日整理资料,见1992年报载汪诚一的一篇趣谈别字错字的文章。其中说到书法家费新我有一次对客挥毫,把“把酒话桑麻”一句中的“话”字漏掉了,正当旁人惋惜时,费老略思片刻,便在诗后用小字补写了“酒后失语”四字。一语双关,既表示漏了一个什么字,又把漏字之为归罪于酒后失态,机智幽默奇妙,是为高手。

由此想起了六十年前的一件往事。那时我就读上海澄衷中学,有一位教我们音乐的老师尤其炀。尤老师多才多艺,不仅是音乐老师,而且擅长书法和绘画,据说他是钱君匋的亲戚,还是画家哈定的学生,现在“上海市澄衷高级中学”的校名,就是他题写的。那时他还没结婚,住在学校的宿舍。我因为喜欢书画,常去他那里求教。那年暑假,我带去一张扇面请尤老师写。尤老师当即提笔掭墨写了张继的《枫桥夜泊》一诗。写毕一读,才发现“夜半钟声到客船”一句中,漏了一个“半”字。尤老师对着扇面,思忖良久,忽然灵机一动,在诗后补写了:末句漏半字也。巧妙一补成谐趣。尤老师也为此神来之笔,得意地笑了。

启功先生是一位书法大家,然书作错漏字也时有发生。我查得启老一幅自作诗的作品,很好玩。诗曰:“荼苦名高转作茶,形邻音近字相差。笔端错别何须怪,只要休逢训诂家。”原来启老在另一幅作品中,把“茶”字写成“荼”字了。他写完此诗落款完后,又在书作的右侧(一般情况,书作此处极少补写字)写了一行小字加以说明:偶写茶成荼,拈句解嘲,然实一字也。原来在古代,茶与荼就是同一个字,只是自唐代把它分成了两个字。怪不得启老自嘲调侃说,茶写成荼,算不得错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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