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镰打火

王仰

1970年我来到山西隰县插队。进村时正值秋收时节，安顿好后参加的第一次劳动是跟着全村劳力挑着筐子拿着头，到对面塬上收获土豆。

午餐烤土豆吃。太阳快当头照时分，依队长吩咐我去沟边捡来一堆干柴和易燃的茅草，另一村民在地里挖出一个二尺见方、约一尺深的浅坑。村民点燃柴火的方法我至今难忘。他先把装上烟叶的旱烟袋叼在嘴里，而后从衣兜里掏出一块称为火石的白色石头，又掏出一小团绒毛按在火石上，从另一衣兜里掏出一个状似镰刀的铁器——火镰，在绒毛的上方部位娴熟地击打火石，只七八下，击打产生的火星落在绒毛上，引燃了绒毛，他顺势把绒毛按在烟袋锅上，悠悠地抽了两袋烟后，把烟锅里的火球磕在茅草上，使劲地吹，引燃了茅草。然后慢慢续干柴，待柴火燃至不冒烟了呈木炭状后，均匀地铺平，将一大筐中等个头的紫皮土豆倒在炭火上，迅速将挖出来的土回填，把土豆埋得严严实实。

眼看这番操作，我惊奇不已。这里居然是用这样古朴的取火方式。

我将火石与铁器拿过来尝试，但不得要领，击打了几十下，也有火星冒出但不能点燃绒毛。

村民解释了我心中的疑团：这样的取火方式这里已经使用了不知道多少辈了。绒毛来自山间的野草，加拌了硝，有了硝才能助燃。山上有这种能打出火来的石头，用铁器这三样东西加上熟练的操作便能打出火来。

柴火燃至烟冒尽后再放土豆，烤出来没有烟熏气。埋起来的木炭火并不会马上熄灭，而是继续阴燃，其热量足以烤熟土豆。

约一个多小时，土豆烤熟了，扒出后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全体劳动者围坐着风扫残云吃了个精光。

那个年代物资匮乏，火柴凭票供应，数量很少，岂能随意使用？从这个角度说，沿用古老的方式取火就不难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