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饼屑往事

陈光新

中秋节一过，各大超市和食品店都会忙着降价处理剩余下来的月饼。有的店家为抢占先机，甚至在节日临近时就忙着“买一送一”了。但即便如此，像以前那种低价销售月饼屑的情形，我却一次也没发现。

早年过中秋节时，我们这里供应的仅有椒盐、五仁、豆沙、百果这几种地产月饼，是由几家老字号国营食品厂在节前组织生产的，用料新鲜，配比讲究，糖油很重，品质呱呱叫。那年头，人们肚子里缺少油水，这几种月饼非常适合大众的口味，每年中秋市场上都很热销。

虽然大人孩子都喜爱吃月饼，但因为受到凭票证供应的限制，要想像今天这样随意尽兴地吃，则是完全不可能的。每家每户吃月饼的时候，都是用刀切成一片一片的，装在盘子里，每样品种都只能浅尝辄止，稍稍尝个滋味。

有人被吃进肚里的这一丁点月饼勾出了馋瘾，过完节就忙着跑去食品店里寻寻觅觅，想买些月饼屑子吃。

那时的月饼质量上乘，不论椒盐月饼，还是五仁月饼，外壳都很酥脆，轻轻触碰都会掉下一层层的皮屑。商店里的月饼都散装在扁平的木箱里，下面垫一层白纸，营业员卖月饼时，都是用不锈钢或者竹片夹子一块一块地夹着往纸袋里装。尽管她们操作时都很小心翼翼，但免不了还是会有一些松脆的月饼外皮脱落下来。

一箱月饼卖完后，营业员就随时把掉落在木箱里的月饼屑倒在一起，收集起来。就这样聚少成多，节前一场月饼卖下来，集中起来的月饼屑也就数量可观了。到了一定数量的时候，就会拿到柜台上去对外廉价销售。

有的生产厂家，也会在中秋过后的那段日子里不定期地在工厂门口“处理”月饼屑，价格同样也很便宜。大多途经的路人都很珍惜这难得的机遇，“走过路过，不能错过”，看到后都会掏钱购买，很快就售罄。有一次，我路过冠生园食品厂门口时，恰逢他们在搭台处理月饼屑，当即掏钱买下一大包，回家和弟妹们一顿大快朵颐。

那时，有一邻家的小丫头，对月饼屑尤其情有独钟，过节赏月时往往会主动央求别的小伙伴，非要拿手上吃了皮壳特意留下的月饼芯来换取别人的月饼外壳吃。我们认为划算，全然不顾那块月饼芯上是否沾有她的口水，都争抢着和她进行交换。在我们看来，甜腻的饼芯当然比皮壳更好吃。

过完中秋节之后，邻家小丫头会经常跑去附近那家食品店打探，询问什么时候“处理”月饼屑，届时就赶去用积攒的零花钱买上一包，一年一度地用月饼屑来犒劳自己。

而今，每每中秋一过，就让我不由得又回忆起那些月饼屑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