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莉莉
西行序曲——兰州
兰州的景点沿着黄河而展开,没来过甘肃的人很难理解这点。
这里的山梁上布满了沟沟壑壑,深深的,多多的。仿佛一个巨人举着钢凿在这里凿呀凿的。一千条?一万条?一亿条?我看累了,想闭一闭眼,混沌中看见一个被干旱折磨着的巨人张开大嘴,沟沟壑壑又变成他嘴唇排列着的一道道开裂的口子,口子里流出的是血。因此,当我在黄河边上望“黄河母亲”雕像时,我感受到在她身上寄予着兰州人对水的渴求,对黄河的感恩。
兰州,因黄河之水才成为西北干旱大地上的明珠。一块块有水的绿洲,是和无边无际的干旱大地共同组成了“西北大地交响曲”的两大主题旋律,而兰州就是这部交响曲的序曲。
丝路观史——嘉峪关,莫高窟
当我在平沙无垠的戈壁滩上昂首仰望嘉峪关楼时,当我在黑黝黝的洞窟里窥探神界、佛境时,我感觉到,它们承载了太多、太重的历史。
我不信史。这就像一位学者所说,没有历史,只有对历史的陈述。又像另一位学者所说,历史会因时而异,因人而异。
在这些秦砖汉瓦、断壁残垣面前,让我们把它只当作人类对于大自然母亲的一种馈赠和补充,当作人类智慧的一种检阅和展示。作为古迹的它,历史功能早已结束,而作为艺术,它的光辉将永世长存。
高原湖泊的美男子——赛里木湖
如果说青海湖是美女,赛里木湖就是美男。
青海湖温柔,妩媚,赛里木湖刚毅,深沉。
这里的雪峰更魁伟,云杉林更阴沉,岸沙更粗粝,湖浪更博大。这里的人们更彪悍,伊犁马更狂野。青海湖的水蓝中透绿,如轻曼的纱巾;赛里木湖的水蓝得发黑,像沉沉的夜空。哦,别忘了,突厥语“赛里木”是“祝福、平安”。来到湖边,请手抚心口,轻轻说句“赛里木”吧,湖神会保佑你的。赛里木湖以它男性的力量护卫着过往行人。
我爱青海湖,我敬重赛里木湖。
忧郁的画卷——喀纳斯、白哈巴
在我的印象中,俄罗斯是忧郁的:铅色的乌云低压在她那空寂的大地上,阴沉的云杉林护卫着金色的白桦树。
不想一到喀纳斯、白哈巴,这如画的一切全展现在眼前。金秋九月的阿尔泰山黄肥绿瘦,雨雪霏霏,上苍以灰调子的散射光笼罩住万物。用原木砌成的房舍和四周的森林如此贴切,随意搭建的牛棚羊栏与原始村庄又这般协调。欢快的小溪随意奔流,她要造访每一户人家;少女般优雅的小白桦不断翻弄叶片,你在诱惑谁呢?满不在乎的胖牛犊东蹿西颠,仿佛它是村头大佬……在这里,你仿佛能见到普希金在吟诵诗篇,黄叶洒满一身;屠格涅夫在描绘日出,猎枪上挂满露珠;柴可夫斯基正哼着小调,老农奴在一旁提示;用画笔挥洒着的列维坦更糟:为金色的白桦林作画,已用完了他所带来的全部华丽颜料。
是的,一切都是忧郁的,但又忧郁得那么美,那么安宁,温馨。像诗。
真想住下来,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