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矩

季兰

老家有两间空房，母亲租给了两家外地打工者。两家人是兄妹，都有两个小孩，最小的四五岁，我喜欢看他们吃饭的样子。

一到饭点，大人们张罗着饭菜，最大的孩子帮忙端菜盛饭。孩子们挨个坐上凳子，等到大人拿起筷子说吃饭，孩子们才拿起碗筷吃饭。他们不挑食，不争抢，低着头安静地各吃各的。最小的孩子也吃得有模有样，嘴角上有饭粒，一旁的姐姐会帮他取下来吃掉。看着他们吃饭，我吃了一惊，现在吃饭这样讲规矩的太少了！

有一回，我坐在院子里给儿子喂饭，那个最小的孩子跑过来和我儿子玩。他两只手背在后面，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我儿子把筷子掉地上，他帮着捡筷子；我儿子脸上有饭粒，他就帮忙指那里。之后又迅速把手放到背后，退后一步。看他时不时地瞄着我儿子手里的玩具，那是个奥特曼的模型。我对儿子说，弟弟的玩具好多，给哥哥玩一会好不好。儿子大方地伸手就递了过去，小孩拿起玩具就到旁边玩去了。过了一会儿，我看到那孩子欢快地跑过来，把手一伸说：“阿姨，还给你，我玩好了，谢谢弟弟。”我愣了一下，我都已经把这事忘了。我摸着孩子的头，感觉这孩子真是懂规矩。

这让我想起我小时候不懂规矩挨的打。那时，我们都喜欢把桌椅搬到街上吃饭。一次，我看上别人家的菜赖着不走，趁母亲和大人说话时，自己爬上凳子。母亲瞧见了，一个箭步把我拦腰抱起，在我屁股上揪了几下，然后伸出像大钳子一样的手，把我拎回了家。到家后把我放到她的膝盖上，板着脸说：“以后拿别人的东西一定要征得我的同意！”我点点头。

之后，我再也没爬过人家的饭桌，人家给我吃东西，我要回头征得母亲同意。那段记忆深深刻在我的脑子里，现在还常常回味。我想，小孩子吃一记苦头，学得一个规矩，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