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三宝

姚志康

晒被、搓手、喝羊汤：这是我的冬日健康三宝。

我喜欢晒被是受祖母感染。儿时，我家住本地人老宅，家家门前有空旷场地，冬日暖阳升起，家家户户在场地上用三脚花架搁上两根晾衣竹竿，再摊铺上芦苇帘子，然后将铺盖摊到帘子上沐浴阳光。芦苇编织的帘子有缝隙，通透，晒一个小时，将被子翻个身晒另一面。我家的场地圈成院落，我的任务是帮阿奶在院子里搭架子铺帘子。家里孩子多床铺多，铺盖也就多，遇上好天气，阿奶还得连续两天轮换着晒。上午晒了一个，中午赶紧换个铺，下午四点之前必须收掉，因为冬季日短。收被前，还得用被拍拍打，既是拍去灰尘，又能蓬松被褥。

晒被习惯陪着我远行，下乡插队，我是全大队知青中晒被最积极的。进入剧团工作，我是学员队里晒被最勤快的，为此得罪了家属院里的老演员。为啥？北方地区晒被是搭在两树之间的绳子上。剧团大院里可供晒被拴绳的大树不多，没几处可拴绳，就看谁起床早。只要是大晴天，我总是早早在宿舍门口两棵泡桐树之间拴好背包带，一床盖被一床铺被正好挂上。对门住的老涂家见我抢占先机，他老婆的脸顿时拉长。晒被习惯保持至今，我家住11层的西南角位置，太阳从上午晒到落山，只需将被子摊在阳台里，隔着玻璃就能晒得暖烘烘的。

再说搓手。刚上学那一年患上冻疮，晚上进被窝，红肿块奇痒难熬。妈妈在第二年尚未入冬时就关照我，闲下来就搓手，手心对搓，手心搓手背，两手交叉搓。这还不过瘾，妈妈还切两片生姜，让我捏着生姜片在患冻疮处使劲擦。冬季来临，冻疮没再找上我。后来我参加学校的乒乓球队，每天集训，血液循环加速，和冻疮彻底告别。

从搓手引起我的防寒思考：冬季最怕冷的是头和脚，因为头是暴露于外，受寒风肆虐；脚离心脏最远，供血也慢。我从少年至老年，冬季必戴帽子。因为长期写作，坐着不动，脚底总感发凉，我便穿上雪地靴写作，脚底始终热乎乎的。进入老年，我坚持每天走路锻炼，冬季早晨空气不好时，我便将晨练改在住宅大楼里。所住大楼是V字形，一层14户，走道全长40米，一个来回80米。半个小时走40个来回，相当于3200米，走下来后背冒汗。

最后说说喝羊汤，羊汤即羊肉汤。我爱喝羊汤是跟着安徽籍夫人学会的。今年立冬以来我家已喝过四回了。夫人的羊汤是这么做的：买启东或崇明羊肉，这两地羊肉不膻。选羊后腿肉，三口之家一顿（其实可吃两餐）要下锅两斤以上，因为羊肉缩水率大。切成块后，冷水下肉块焯水，等焯水刚要沸腾还未沸腾时，就将肉块倒进漏水匾子里，再打开水龙头冲洗一遍。炖汤的锅里放上凉水，放入葱、姜、花椒、香叶、肉桂等佐料，将洗净羊肉块倒入，再浇少许黄酒，盖上锅盖，大火煮沸，而后转小火煮上半小时左右即可，煮时过长羊肉太酥烂。那原味羊汤一口下去，味蕾大开；三口下去浑身冒热气。冬天，也就热乎乎美滋滋健健康康地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