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9月14日 星期六
远方(摄影) 蒸年糕 神奇的蔬菜 冰锥 此处别世间 品书之趣
第13版:夜光杯 2024-01-20

冰锥

刘千荣

冰锥,小时候的冬季很常见,那时故乡多为土坯茅草屋,普遍不是太高。遇见大雪天,似乎又被压矮了一大截。待积雪融化时,廊檐上就会在呼呼北风声里悬起冰锥,皖西故乡那边叫凝锥,读着很古雅,偏重于解释冰锥的形成。南方叫冰挂听着更形象生动,富有诗意,好像冰锥是被“好事者”挂上房檐似的,特别有动感,待到袅袅炊烟升起,非常有人间烟火气。书面语也就是普遍的叫法冰锥,则是从形状上来描述,接近圆锥形的冰。

那时天冷、雪猛,冰锥也格外壮硕。茅檐低小,举手可以摘下冰锥,拿在手里当孙悟空的如意金箍棒舞动。屋檐高的,借助竹竿等工具可以打下来,但大人们看见会厉声呵斥,说是打冰锥会无端招来更疯狂的寒风呼啸。这个和用手指月亮会被割耳朵、骑狗烂裤裆一样纯属无稽之谈,毫无科学道理,如今可以视为大人哄孩子时的“善意谎言”,但当时很容易信以为真,一般不会去向冰锥伸出夺命“黑手”。一来冰冷刺骨滋味难受;二来摘冰锥会把房檐上的茅草也带下来,如果带多了,秃了顶的房子不是要漏水了?

随着岁月流逝年龄增大,暖冬在逐年增多,冬天下雪减少,“今冬麦盖三层被”的雪景盛况难得一见,冰锥更是成了稀罕之物。等我到了南方的上海,冰锥只是故乡童年的记忆,偶然在梦中才能见到,但2008年春节前后的那场南方暴雪除外。时年正月初二,我利用春节长假到乌镇旅游。如导游所盛赞的那样,不仅见到了多年不遇的乌镇雪景,也邂逅了童年时才得以见到的冰锥,挂在白墙灰瓦间的房檐下,被冷风一吹,发出叮叮当当悦耳的声响,一如室外挂满风铃一样。偶尔有一个、两个被吹落,摔在老街的青石板上,“银瓶乍破水浆迸”啪啪有声,十分清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冰锥,当街粉身散作一粒粒大小不等晶莹的冰碴,也是冬季独一无二特有的景观。

“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当阳光照在冰锥上闪着耀眼的光芒,别有一番动人姿色。但好景不长,很快冰锥化水,如太阳雨般滴落,不得不瘦身减肥,直至消失殆尽。冰锥这一大自然在冬季赐予人类的风铃,因为如昙花一现般弥足珍贵,让人倍感珍惜、过目难忘。

今冬寒潮来势凶猛,老家下雪了,听说又挂起冰锥,但相对于草屋,平房、楼房的冰锥难成气候。上海也飘了雪花,却是落下难寻,冰锥也仍然只是记忆里的“宠儿”。在网上看到北方下雪后的冰锥,想起电影版《多情剑客无情剑》的男主,惯用飞刀纵横江湖的李寻欢从房檐上取下冰锥,混在飞刀里,杀死了狡猾凶残的劲敌龙啸云……还不忘调侃追问:这冰锥在百晓生的兵器谱上排第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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