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1月16日 星期四
钢笔画 山是极其缓慢的浪(中国画) 他从大山里走来 生煎滋味 读王羲之《热甚帖》消夏 他乡,故乡 与进取同桌 街灯
第13版:夜光杯 2024-08-26

他乡,故乡

林筱瑾

遥远的祖籍对我来说,远不止户口簿上的一行铅字那样平淡无奇。

榕城福州,是祖母和外婆的故乡。它,藏在小时候卢湾弄堂三层阁楼上空的闽音闽调里,融于我饕餮记忆中所有与虾油味相关的点点滴滴。从小,在饭桌兼写字台上,听远道而来的亲戚和祖母倾情交谈,在混杂了桂圆和山笋鱼干的故乡至味中,我耳濡目染学会了福州话。尽管有瑕疵,却被亲属们交口称赞。

离开职场前一年,福州鼓岭鹅鼻村的一间山径小宅闯入我的视野,成为我在福州的安身之地。在富氧山村体验一把不用空调的漫长夏季,是何其的幸运与感恩!这会儿,正好用方言与祖籍乡邻隔着低矮的栅栏攀讲(闽语:闲聊)。傍晚,去路边跟收摊的菜农讨价还价,识得方言让我如鱼得水地融入这里的日常。

只是,福州方言也面临后继无人的乏力式微。在上海,我遇到外地朋友说本地话不准时,会报以微笑和耐心,也鼓励身边的新上海人学上海闲话。学语言难在开口,忌求全和音准,不妨急功近利先学几个单词,说一两句上海话,也算是进入这个城市内核的第一步。

魔都与榕城,有着相似的通商口岸背景。咖啡和茶,梧桐和榕树是两地迥异的语境表达——上海精致,一条苏州河九曲十八弯,多元包容,与国际接轨的节奏席卷着一代代菁英弄潮奔赴;福州低调,以2200年的历史赢得“滨海邹鲁”美名,城中的三坊七巷因历史名人辈出堪比半部中国近现代史。常见知足常乐的福州人,口袋的一边装着手机,另一边藏着盈盈一握的金属茶叶筒,内有几克大红袍茶叶,即停即泡。如果你在旅途上见到带全套茶具出行的旅人,多半可以断定他来自一个叫“虎纠”的福地,且内心灿烂。

闽地多山,有句俗语“光脚不怕穿鞋的”,后来演绎出名曲《爱拼才会赢》风靡一时。福建的女儿我经浦江水点化,变作千万“繁花”中的一枝。“繁花”半生过后,发现随遇而安的自己最与澹然的福州气质同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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